“船動湖光灩灩秋,貪看年少信船流。無端隔水拋蓮子,遙被人知半日羞。”
白茫茫的西湖,一艘簡陋的木船在水麵徐徐前行,船頭的青年,一襲青衫飄飄,一邊飲酒一邊吟詩,此人臉如刀鑿,眉如劍削,喝酒時左手叉腰,仰起頭一飲而盡,然後閉上眼睛,如癡如醉,他不像是在喝酒,倒像是在聽曲。你會以為西湖上有很多像他這樣的落拓書生,然而,當你看見他卓爾不群的飲酒樣子時,你會相信他確實是與眾不同的。
他當然不是一般人,因為他是林逸風,一個窮酸的文人,最窮時一日三餐都無著落。一個年少成名的劍客,他的名氣之於武林就像西湖之於江南,倒不是因為他的武功有多高,也沒人知道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而是因為他本是江南一帶頗有詩名的秀才,卻偏偏拋卻功名利祿,棄文習武,自創淩雲十六式劍法,驚豔武林,這樣的人物自然江湖皆知。
六月的江南暑氣未至,青山隱隱,綠水迢迢,恰似待嫁閨中的姑娘,溫良端方,如羞似怯。林逸風已經有了醉意,絕不是酒的緣故,眼前的湖光山色不是比酒更醉人嗎?然而,卻總有些不識趣人的來打攪他的雅興,當然,最終他們一定會落荒而逃。
湖邊長堤,林木蔥蘢,影影綽綽,一群白鷺衝天而飛,啼聲陣陣,把天地都叫喊的蒼涼。三道白晃晃的劍光自林中一閃而過,眨眼睛,三人便踏水而來,著實身輕如燕,如履平地。隻見三人蜻蜓般立於荷葉之上,目光如刀,直視木船上的林逸風。仔細一瞧,來者三人衣著打扮頗為講究,赫然都是紫色長衫,衣袂飄飄,腰懸玉佩,手提長劍,眉清目秀竟勝女子,可是當你看見他們手中寒光凜凜的劍時,你一定不會覺得他們有多美,因為那是殺人的劍!
林逸風沒有動,仰著臉閉著眼睛,如果西湖的美景是一種味道,那麼他一定正陶醉在芳香之中。風揚起他的長發,也吹動了眼前三人的衣衫。
“三運宗,紫運三子?”林逸風依然沒有動,他的聲音很輕,好像不是從他嘴裏發出的,倒像是從湖裏鑽出來的一樣。
“你既然知道,就別裝模作樣了,前日,李家莊劍閣中金缺劍離奇丟失,自李家一代莊主李玄機前輩封隱此劍多年尚未有人敢打它的主意,而你剛回江南此劍便不翼而飛,已經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就是你偷了金缺劍!我奉勸你趕快交出寶劍,識時務者為俊傑,李家底蘊深厚,不是你可以輕易撼動的!”中間一人擲地有聲地說道,眼中卻有一絲凝重之色閃過。
“哦?是嗎?不知是李家丟了劍還是三運宗丟了劍?”林逸風還是沒有動。
“李家與本宗素來交好,如今江湖重劍丟失,於情於理,我三運宗豈能不管,為武林除去你這個偽君子,三運宗當仁不讓!”中間之人正義凜然地說道。
林逸風笑了,很淺很淺的笑,你若了解他便會知道,他的笑代表著什麼,很多人明白過,可是他們已經後悔了。
“你笑什麼?”左邊一人吼道。
“一群自以為是的蠢材,看來三運宗沒有丟劍,三運宗隻會丟人。”
林逸風話音剛落,為首一人蜻蜓點水般向他刺來,劍尖呼嘯,淩利迅猛,大有破竹之勢,卻是一出手便使出殺招。林逸風卻是瞧也不瞧,提起酒壺,呷一口酒,眼看劍指眉宇,千鈞一發之際,他又笑了,當他第二次笑時表示他要出手了,據說看見他笑第三次的人都死了。
林逸風伸出兩根手指,不偏不倚恰好夾住劍尖,時間和力度拿捏的恰到好處。頓時內力湧上指尖,卻聽見一聲清脆的劍吟,紫運三子之一的手中之劍已生生被折成兩截。紫衣人麵容失色,一個掠字決慌忙退回另兩人之間。
“紫氣東來,不過如此!”林逸風輕描淡寫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