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沛手握杯盞回到床邊,他俯下身將這半盞水送到了牧仲玉的唇邊,輕聲哄道:“翎兒,我們來喝藥了,隻有喝了藥,病才能好,來,兄長喂你。”
此時牧仲玉處於神誌不清,渾渾噩噩的狀態之中,無論給他什麼東西,他都不會拒絕抵抗,所以葉沛順利的把藥喂到了他的口中。
喂藥完畢後,葉沛又撤掉桌上的素蠟,換上了兩盞紅燭。
牧昆鵬不明白葉沛在搗鼓什麼,所以在旁皺眉問道:“剛才你給仲玉喝的是什麼?”
葉沛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真的不能告訴您,不過您放心,翎兒是我的兄弟,我絕對不會害他的。”
“你什麼都不讓我知道,你要我如何放心?你不要忘了,仲玉也是我的兄弟。”
話到此處,牧昆鵬望向牧仲玉,他發現牧仲玉原本青白的臉色泛起了幾許潮紅,而且額上還冒出了一層細小的汗珠,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起來。
“葉沛,你到底給他灌了什麼?”牧昆鵬一把抓住了葉沛的手臂。
葉沛迎著牧昆鵬咄咄的目光,語氣平和的說道:“牧大哥,做人要講信用,我已經答應了她的要求,所以我不能告訴您,但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翎兒,我的朋友馬上就要到了,請您回避,如果您執意留在這裏,那您看到的將是翎兒的屍體。”
聞聽此言,牧昆鵬不得不鬆開了手,他緊緊盯著葉沛,說道:“我可以走,但是萬一仲玉有個三長兩短,我隻和你要人!”
“好。”葉沛平靜的回答道。
牧昆鵬又看了一眼牧仲玉,然後懷著一腔疑惑邁步走出了臥房,直到牧昆鵬的背影消失在翠竹院外,葉沛命令葉懷忠馬上去請季秋。
半盞茶後,季秋來到翠竹院中,兩個人打過招呼,葉沛對著季秋躬身一禮,鄭重說道:“季妹妹,翎兒就拜托你了。”
季秋緩緩說道:“沛哥哥不必過謙,我們都是為了翎哥哥。”
“對,我們都是為了翎兒。”
葉沛扭頭望了一眼臥房,又對季秋說道:“假如翎兒再發瘋,而你又不能製伏他,你一定要喚人。”
季秋點頭答道:“好,我知道了。”
“那我出去了。”
葉沛披上了一件銀色披風,扶著葉懷忠的手走出了這座翠竹院,直到葉沛離開翠竹院一段時間後,季秋才輕移腳步走進臥房。
臥房內,兩盞紅燭在桌上靜靜的燃燒,牧仲玉躺臥在一張竹玉床榻上,僅僅一晚未見,季秋已發現牧仲玉身形消瘦了許多。
此時此刻,牧仲玉正掙紮在一片火海之中,這團熊熊的烈火炙烤著他的每一寸肌膚,燃燒了他的骨骼與血肉,他感覺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在向外噴著火苗,他的額上滴下了豆粒大的汗珠,這團烈火染紅了他的雙眸,他的眼前一片朦朧。
恍惚中,他看到有一名女子向他慢慢走來,頓時他好像遇到了救星一般,他撐起身子向她發出了呼救。
“救我,救我……”
“好,我來救你,我把我的心給你,不知你可願把你的心給我?”季秋輕輕握起牧仲玉的手,慢啟朱唇問道。
“願意,我願意。”牧仲玉點頭承諾。
季秋聽罷,抬起了纖纖玉手,輕輕放下素色暗紋錦帳,幽幽說道:“那好,現在我們就交換。”
錦帳內,暗紅錦衣落,月色衣衫褪,幾度巫山雨,一夜共纏綿。
窗外的幾聲雞鳴提醒了季秋,她攏起雲鬢,輕輕握起了牧仲玉的手。
這雙手曾經為她製作過粗糙的短笛,也曾為她撐起過遮擋風雨的油紙傘,還曾指著星空,告訴她最耀眼的那兩顆星星便是牛郎與織女……
他與她之間,有過太多太多的童真故事。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她的耳畔又響起了他與她幼時共同吟唱的歌謠。
她的淚猶如斷線的珠子一般順著臉頰滾落下來,她望著還在熟睡中的牧仲玉,心裏默默地說道:“翎哥哥,保重,我走了。”
季秋擦拭掉臉上的淚珠,走下竹玉床,她吹熄了一盞紅色蠟燭,又無比留戀的回望了一眼牧仲玉,這才狠心離開了翠竹院。
她邁步剛走出這座小院便看到葉沛徘徊在院門附近,於是她輕喚了一聲,“沛哥哥!”
聽到呼喚,葉沛來到了季秋麵前,問道:“翎兒現在如何?”
季秋答道:“翎哥哥心窩處的幽藍色已經沒有了,那蠱毒也許解了,沛哥哥可以進去看看他,不過他還正熟睡中,沛哥哥腳步一定要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