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兩道黑影一前一後奔行在荒野之上。身邊的樹影閃電般倒退,紫瞳感覺自己在風中穿行一般。以現在的速度奔跑半個小時,在以往或許已經達到身體的極限了,如果繼續下去,他的體能就會迅速下降。
與九爪狐這場追逐戰,雖然線路迂回,可是不知不覺間又是深入了荒原數裏的距離。在荒原上三十裏就是一個大的分水嶺,三十裏地之內是一些小獵人經常出沒的地方,這裏以野獸和弱小的變異獸人為主,而當突破這個界限時,危機是呈倍數遞增的。那裏的獸類已經不足以用野獸來形容,它們超越了野獸的範疇,雖然有某些生物的智慧還在變異獸人之下,可是憑借著強大的能夠開山裂石的力量和無與倫比的速度,已經可以與能力者相抗衡。人類將它們劃分到生化獸的範疇。
若是在正常情況下,紫瞳會很理智地選擇退去,為了一頭九爪狐冒然深入到陌生的荒野是一件很危險的事,雖然一頭九爪狐的價值還在一頭野豬之上,但是活著永遠是這個時代最鮮血淋漓的主題。
半個小時的奔跑,饒是經過強化的身體,紫瞳也是逐漸出現了疲態,但是讓他驚喜的是腹中有一股暖意如涓涓細流般不斷地衝刷這股疲意。三頭雞冠蛇膽的作用顯然不僅是當晚哪一些,那潛藏的藥力正一點一點地給他壓榨出來。
野獸天生是森林的王者,它們在大自然殘酷的考驗中得到了更為堅韌的忍耐力,可是夜色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顯然在這個過程中,九爪狐被剖開的傷口撕裂得更為巨大。紫瞳也不像開始那時追得緊貼,而是給對方一個喘息的機會,不過與此同時這也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信號。在求生的本能下,所有生物都會激發出遠超平常的能力,可是一旦放鬆下來,就會被紛至遝來的負麵東西如潮水般淹沒,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紫瞳手掌撐在一顆臥倒的老樹之上,身體淩空躍了出去。黑暗中傳來了一道樹枝斷裂的脆響。在紫瞳的瞳孔之中突然躍進了一個紅色的光點,它出現得如此突兀,就連紫瞳也有了瞬間的失神,危險的直覺讓他將鋼牙揮了出去。
這是他紅外感應的一個弱點,若是對方沒有表現出足夠的敵意,那就會失去作用。九爪狐當然不會知道這一點,它隻是在老樹的另一邊潛伏起來,聽到動靜之後才猛然暴起。
黑影和刀光噗的一聲交織在一起,然後又嗖的一聲分開,仿佛是兩個極為默契的人在黑暗中跳舞交錯而過一樣,身體貼得很近,就像兩根平行線般永遠沒有交集,但隻有這一人一獸知道其中的凶險。
九爪狐落地的時候身體踉蹌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沒入到夜色中,在它後肢的小腿位置皮肉翻卷,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微風吹來,紫瞳覺得肋下傳來了火辣辣的痛感,那裏出現了九道淺淺的抓痕。剛才若是他反應再慢一點,那付出的就是一塊血肉的代價。
紫瞳沒有處理傷口的時間,隻是將束腰的一條洗白了的布一環,緊緊了打了一個結,算是將這傷口包紮了起來,在這個過程中他甚至沒有停下來,身體一直處於奔跑的狀態之下。
十分鍾之後,紫瞳出現了一個廢墟之前。這裏以前應該是一條穿山而過的隧道,現在已經崩塌得不成樣子,入口的地方被落下的岩石封堵了大半,周圍傳來了一股十分難聞的腐臭味。
隧道之內很昏暗,以他獨特的瞳力也隻能勉強看到兩丈之內的地方。紫瞳隨手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扔了進去,不久之後傳來了清脆的回音。
九爪狐的氣息就消失在通道裏麵,紫瞳想了想將鋼牙橫在身前,然後無聲無色的走了進去。裏麵的腐臭已經濃鬱到讓人作嘔的地步,同時也很好地掩蓋了九爪狐留下的血腥味。深入數丈之後,紫瞳忽然腳步一頓,後退了幾米,然後複又以更迅捷的速度躍了上來。
那是一具腐爛趴在亂石中的屍體。屍體腐爛得不成樣子,紫瞳雙目微蹙,繞行了過去,不過當他走出不遠後,又是見到另一具野獸的屍體。十幾米之後,僅是他看見的腐屍就不下十具,有人類的屍體,也有獸類的屍體,這裏似乎是一個墳場。
這麼多屍體擺放在這裏是一件十分離奇的事情,一股隱約的不妥縈繞心頭,紫瞳放棄了追尋九爪狐的打算。可是就在這時,在距離他兩米開外的一具人類的屍體在哢哢作響中坐了起來,與此同時在他的瞳孔之中出現兩個紅點,如同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