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焱······”
男人的眼中一片澄澈,整個靈魂像是回到了嬰兒時代,幹淨得沒有一絲的雜質,“阿南,當年能認識你,我真的很開心······咳咳,你幫我告訴他,我將你完好地還他了,他得記著,以後都要欠我一個人情了。”
“陳焱,你先別說話,你好好休息,要不我幫你叫醫生來······”
陳焱晃了一下頭,製止了她,語氣極淡:“如果當年我沒有因為好勝心,把魏海月當作對手就好了。”
不把魏海月當作對手,也許他不會經曆這些,也許他還能和南薔、魏海月做朋友,還有那些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
他緩了緩,撐著最後一口氣,向南薔請求:“阿南,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在我死後,在墓碑前放一束小薔薇,可以嗎?”
南薔呆呆地望著陳焱,那雙眼睛也望著她,沒有一絲後悔,也沒有了一絲眷戀,寫滿了解脫,寫滿了輕鬆。
她知道,他是真的不行了。
咬著嘴唇,她將哽在胸口的悲傷努力咽下,擠出一個笑容:“好,我答應你。”
男人聽到承諾,終於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南薔閉著眼睛,因為哭泣肩膀不住地抖動,大顆大顆的淚珠隨之滾落,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去看站在門口的葉明真。
男人走了過來,拍拍她的肩膀。
“別難過,至少,他等到你來看他最後一眼了。”他望著陳焱的麵容心裏同樣感慨:“你看,他走的時候很安詳,說明心裏沒有留下什麼遺憾。”
魏海月站在病房外,他的病床被安排在了隔壁房間,這會兒聽到說話聲便找了過來。
他手裏握著幾枚因為衝擊彎曲的硬幣,看著陳焱病床的方向,南薔背對著自己哭得很傷心,他想起了那天男人給自己說過的話。
“他們不會放過你的,為了以防萬一,你把這些銅錢還有硬幣貼在身上,即便有人向你開槍,也能有一定的緩衝效果。”
“為什麼幫我?”
陳焱不答。
“我知道你人並不壞,也許因為南薔······對不起,小時候我確實不應該打你。”男人語氣真誠,陳焱在這一刻突然就釋然了。
“我不是為了你。”他沉默了一瞬,隻道:“如果我們今天都能活著回去,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南薔,否則我就還是你的對手······”
魏海月明白了他的決定,陳焱心裏的那道坎,想必已經被他自己邁過去了。
“可是夏天的衣服太薄,硬幣的輪廓會顯現出來。”
“沒關係,我會用麻繩綁住你,不會讓他們看出來的。還有,藍青大概已經被他們······”
***
幾個月之後。
審判結果出來,柯遜、曲汶等一幹人都被判處了死刑,田琛也受到了應有的處置。
田曉甜受到刺激被送往市精神病醫院接受治療。
恢複身份的魏坤和闕南中分別辭退警察職務,他們年紀大了,也是時候選擇回歸普通生活。
李載柏的辦公室內,魏海月陪同南薔一起來做行動彙報。
門外有人敲門,進來的正是從青市回來的魏坤和已是退休身份的闕南中。
“師弟,你們怎麼來了?”李載柏看見來人,站起身來。
闕南中如今安裝了義眼,整個人看起來正常多了。
“我可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見這兩個孩子的。”
闕南中走到南薔身邊:“阿南,你可還記得,當初你從濰城回來,下了飛機在等出租車的時候,有人撞了你一下?”
南薔起初沒明白,想了一下後反應過來。
“是有那麼一回事,闕叔叔,那人你認得?”
原來當初闕南中懷疑警方裏可能出現了內奸,怕魏海月的臥底身份泄露,便入侵了內網係統將魏海月的資料進行了刪除。但他做了備份,將資料存在了一個蝴蝶形的櫻花瑪瑙裏。
“哈哈哈,何止認得,那個人就是我。當時我怕自己出現意外,正好又同你搭乘了同一個航班,便想將小海的身份資料放進你的衣兜裏,那個東西你沒扔掉吧?”
“啊······您也太······要是我扔掉了怎麼辦。幸好還在家裏,之前不小心掉洗衣機下麵了,還是幼吉給叼出來的。”
“扔掉了的話······我這不是還活著嘛。”
“師父,您就別逗小方言了。”
見徒弟護著南薔,闕南中哼了一聲,“瞧瞧,這就是典型的有了媳婦不要師父的代表。”
幾位長輩哈哈一陣哄笑,將南薔羞得更加臉紅。
“話說回來。”闕南中打斷李載柏和魏坤道:“你們倆準備什麼時候給這兩個小娃娃辦喜酒啊?”
魏海月看了一眼南薔,握著她的手:“我和南薔商量過了,想在夏天辦。”
夏天,是薔薇花開的季節。
***
魏海月的身份,因為有資料和闕南中的證實順利得到了恢複,等程序下來之後就會正式在虞市公安總局任職,職位是刑偵隊隊長。
日子很快就到了第二年的夏天,魏海月和南薔舉行婚禮的日子終於到了。
婚禮的前一天,兩人一起去公墓看望了陳焱,他們特意在路上的花店替他買了一束白色的薔薇。
白色薔薇花靜靜地綻放在墓碑前,純潔的花朵隨風搖曳,在一片森然的石碑中間顯得格外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