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會是你錯了。”
淩沁仰脖灌下一口烈酒，輕鬆道：“但願。”
越發老態龍鍾的靈山掌門人語氣忽然變得滄桑，輕聲道：“你說靈山有問題，嗬，有人的地方必然有問題存在。”
“確定了？”
山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繼續道：“昆侖曾有棱鏡，洞悉過去未來五千年。靈山沒有，但有我。”說到這老人頓了頓，罕見的意氣風發，接著道：“四百年前，有人用棱鏡看未來，世界僅存黑暗光明，糾結一體，有少年站其中，喝罵天地。兩百年後，少年不在，隻剩黑暗。最近些年，我看到了少年降生。”
淩沁眯起狹長的雙眸，默不作聲。良久，輕啟朱唇。
“就是說世界要因為某個少年毀滅嘍？那你還敢把他帶回來？”
“日光，有人覺得暖和，有人覺得刺眼，眾口難調。就像棱鏡看到了黑暗，我隻看到了少年。所以，問題是相對的。他們看到的是黑暗，因為他們是修仙人。換做萬千黎民，也許看到的就是光明。”
淩沁拋開平日素不離身的酒壺，盯著老人沉聲道：“為什麼要告訴我。”
麵對女子咄咄逼人的目光，山河毫不閃避，認真回道：“因為你是淩沁。”
“同樣，你也是山河，比我強大得多的山河。”
“不久前我和那孩子說過一句話，我老了。修仙四百年，總以為自己站的足夠高，到頭來才發現，自己究其根本還是一個人，一個會被時光侵蝕一個會慢慢變老的人。無關身份，任你王侯將相權柄滔天，任你修道巨擘趨天使地，那又如何？”
至此，兩兩無語。
通天峰上，有兩人酣戰半響，過招千餘。其中一個少年滿頭大汗，指著不遠處手持清冽長劍的女子大聲道：“你這是怎麼回事？”
筱筠歪歪頭，青絲垂到一旁，疑惑道：“什麼？我覺得剛才打得很好啊，一套無相劍式你都近不了我身。”說道最後女子隱隱有些自豪。
楊一悲哀的捂住腦門，無奈道：“不挨打還真不長記性。”話音剛落兩腿屈膝再次衝向女子。
長劍被筱筠高高架起，在楊一衝至身前時，泛起漫天光華。仍是無相劍式，不同的是這一次卻沒能阻止眼前少年。
任由劍光在手臂上劃出道道傷口，楊一不以為意，抓住女子某個揮劍空擋，手掌抓住劍刃，騰出另一隻手握拳揮向她的麵門。手中劍被牢牢握住，呼嘯拳鋒更是撲麵而來，女子情急之下爆喝一聲，強行抽出長劍擋在眼前，帶起血珠無數，同時被那個略顯稚嫩的拳頭擊飛數十丈。
楊一看了眼鮮血蔓延的掌心，咧嘴一笑，緊隨筱筠向前狂奔，趁她立足未穩之際淩空抬腿，橫掃過去。女子勉強揮劍迎擊，或許是為先前血灑長空所動，此時倉皇下斬出的劍氣淩厲至極，所謂蛟龍之軀再不是堅不可摧。
“刺啦。”
伴隨一聲利器劃過血肉與骨頭相互摩擦的難聽聲響，楊一轟然倒地，痊愈沒多久的右腿再次受創，使他無力再戰。反觀筱筠，也不複片刻前的淩厲，衣裙染血，低頭呆在原地神色茫然而無助。
楊一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裏默然想著，希望這兩劍沒白挨，能讓那婆娘認清現實。
第一劍，握得住，但鬆了。
第二劍，避得開，但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