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大堂,一片寂靜,平日裏多話的丫鬟們這時候也都咬著唇瓣不敢發言,劉媒婆怯怯地抬起頭望了眼穩坐堂上的紅衣女子。
她在笑!這一笑卻是發自骨子裏的陰寒,讓劉媒婆不禁一陣顫栗:“黎鳶姑娘,您意下如何?”
“劉媽媽說笑了,這沈盟主的婚事哪裏輪得到小女子做主啊。”
黎鳶,絕色傾城,她的美足以讓全天下的男子為之瘋狂,那是種冷豔到骨子裏的美。偏偏上天卻給了她陰晴不定,讓人琢磨不透的性格。與之均衡了,她也不過是那萬千絕色中的平凡人而已。
“嗬,瞧姑娘這話說的。您是沈盟主唯一的徒弟,那可就是盟主身邊最親近的人。如果能得到姑娘美言,這穆家小姐的事兒不就……”劉媒婆挑眉笑言,卻在看到黎鳶神色時頓住,平日裏運用自如的表情用在此刻極為生硬,不免顯得滑稽。
聞言,黎鳶臉上的笑意卻是揚的更深:“黎鳶不過是一介弱女子,劉媽媽太看得起我了。”
弱女子?!不,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黎鳶不是好惹的主。要不然,整個偃都最有名的鐵嘴名媒劉媽媽在她麵前怎麼會顯得這般弱勢呢?
冷汗不斷從額頭冒出,劉媒婆拿著帕子胡亂的拭了把汗,幹笑著:“這俗話說得好,英雄就要配美人,這穆家小姐貌似天仙、知書達理、溫柔賢惠,和沈盟主這樣氣宇軒昂的英雄簡直就是天生絕配啊。”
“是嘛?!穆家小姐既然這般優秀,隻怕是我家師父配不上她啊。”講出這句話的時候,旁邊伺候的丫鬟們紛紛捏了把冷汗,自家小姐會說出這樣口是心非的話,那就證明她現在心情很不爽啊,可千萬別殃及無辜的她們才好。
“怎麼會呢,沈盟主豪氣雲天,是非分明,深得整個武林人士的擁戴,這天下有哪個姑娘不想嫁給他的。”
“噢?那劉媽媽也想咯?”她斜睨,笑起來風情萬種。
被這麼一問,劉媒婆羞澀的拿著帕子捂住嘴巴偷笑:“如果我再年輕個十來歲,那肯定不會錯過這機會。”
“劉媽媽太過謙虛了,我看你就不比那穆家小姐差。”
“姑娘說笑了。”雖知她隻是客套話,但劉媒婆還是滿心歡喜的望著她,畢竟,沈印殘可是現今江湖中炙手可熱的最佳夫婿人選啊。
“不!黎鳶絕對沒有開玩笑,不信你去問沈盟主。”她斂起笑容,一派認真的表情,眼角的餘光卻是瞟向正走到門口的白衣男子。
很好,正主兒回來了,她也就不用再趟這趟渾水。想著,黎鳶悠哉悠哉的打了個哈欠,全然不顧形象。
男子一身白衣不染纖塵,腰際一根金絲腰帶似乎便是身份尊貴的象征,墨玉長發被紮成長長的馬尾束在腦後,配上那俊挺絕倫的五官,看在眼中幹淨利落卻又不失英氣。
這便是當今的武林盟主——沈印殘。
當年,他僅憑一人之力闖入梵花穀,殺魔頭、燒魔教,年紀輕輕便被整個江湖人士擁戴成為新一任武林盟主!
“呀,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呢。”黎鳶笑臉盈盈的站起身朝著沈印殘走去。
這笑,不複方才的嚴寒顫栗,反倒顯得真實、自然,讓圍觀的丫環們緊繃的心也跟著舒緩了。
果然也就隻有沈家主子才能讓黎鳶姑娘露出這般親和的表情啊!
“沈盟主,您可回來了。”不等黎鳶走過去,便見一道身影撲到沈印殘麵前,笑的幾近訕媚。
“這位是……”沈印殘皺眉,目光瞄了下劉媒婆便又重回黎鳶身上。
“是來給師父做媒的喔。”黎鳶捂著帕子嬌笑,重新坐回椅子上抿茶。
“對對對,劉媽媽我是來給穆家小姐穆晴笙做的媒。”劉媒婆順勢接過話柄開始發揮自己滔滔不絕的鐵嘴本領,“單不說這穆小姐傾國傾城的容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那穆家莊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名門正派,與沈盟主可以說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天生絕配啊!”
聽她說完這一大串,沈印殘的劍眉早已擰成一團。他麵無表情的越過劉媽媽,站到正在品茶的黎鳶麵前:“為師不是說過,婚媒之事直接推掉麼?”
黎鳶抬眼,“咕隆”一聲吞下口中的茶水,麵帶“善解人意”的笑容:“師父啊,徒兒我看您也老大不小了,再不成親這好姑娘可就沒咯。你看劉媽媽把這穆小姐誇的跟天仙似的,您要不就考慮看看?也好讓我能盡快有個師母。”
“黎鳶!”他加重語氣,明顯已摻雜著一絲怒氣。
可是某人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她側身避開沈印殘對劉媒婆說道:“劉媽媽,麻煩你回去跟穆家小姐說聲,沈盟主邀她明日一同泛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