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頗有才氣的女詩人宋冠芝死了,頭顱依舊掛了起來。
第五日……
第六日……
眾人已經近乎麻木,可直到第七日被斬去頭顱的那個半大少年死去,眾人徹底的崩潰了。
無數人跑到縣衙門口跪地磕頭,血水眼淚混在一起,隻求那惡魔縣令能放下屠刀!
父母作惡,又豈會願意自己的子女作惡?
這數千燕人,就算大半都是惡人,可他們的子女,定然也是無罪的啊!
那惡魔縣令,不過也就是個半大的少年,怎能如此心狠手辣?屠刀竟然都落在了孩童身上!
這一刻,遺澤縣內的所有人,都深深怕了那小惡魔,甚至比城外的鐵騎來得更讓人膽戰心驚。
縣衙門外,無數人跪拜磕頭,第一排的一個漢子重重一磕,抬起頭時,額頭已經血肉模糊,那鮮紅的血水混著漢子虎目中所流出的清淚,衝刷著遍布臉上的悔恨之色。
袁奔山血淚交加,聲嘶力竭,哭喊道:“縣令大人,草民知罪!草民知罪了啊!”
想起那個昨夜闖入自己家門的冷漠男子,袁奔山心痛如絞,自己拚盡全力,竟然連對方的衣角都沒碰到!那冷漠男子就那般輕鬆的來,輕鬆的走,沒有留下半個字眼,卻帶走了一顆少年頭顱!
這第七日死的少年,正是他袁奔山那剛學會背誦詩經的小兒子啊!
前六日他袁奔山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這第七日的這顆頭顱,他袁奔山又怎能視而不見呢!
禍不及家人!
罪不牽子女!
可這惡魔縣令,怎會如此心狠手辣,鐵石心腸?難道他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
袁奔山虎目縱淚,恍惚之間想起了那死在自己刀下的一家六口,那兩位拿著拐杖打罵自己的白發老人,那衣衫不整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母女,那趴在父親屍體上嚎啕大哭的稚童……
袁奔山猛然起身,瘋癲的仰天大笑,四周眾人神情淒慘的看向這位惡人,認罪求饒的聲音少了些,凝重悲慘的哭聲卻多了些。
袁奔山停下了笑聲,漢子堅毅的臉上流露出一副悲慘至極的神情,喃喃自語道:“這世上當真有天譴?”
漢子淒苦一笑,歎道:“浩兒,是爹害了你啊,爹該死!罪該萬死啊!”
“你是該死!”一道冷哼從縣衙大門內傳來,接著那惡魔縣令拉開了大門,神色冷淡的緩緩走了出來。
當司徒烽出來之後,跪在縣衙之外的眾人反而沉默了下來,不知為何,他們在麵對這位如魔鬼般的少年縣令之時,竟然連求饒的勇氣也沒有了。
少年冷冷環視眾人,目光最後落在了那滿臉血水的漢子身上,司徒烽冷冷一笑,這笑容讓眾人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仿佛嗜血修羅!
跟在司徒烽身後的樂命眼中滿是複雜,就算是常年殺人如吃飯般的他,也不曾讓人如此般畏懼到骨子裏啊!
司徒烽瞥了眼袁奔山,笑道:“本來還沒這麼快輪到你兒子,但前幾天大部分不曾作惡的善人都逃出城被踏燕靈騎殺了,我算來算去,你小兒子曾經在縣衙門口撒過尿,算是罪孽最輕的一個了,自然輪到他。”
少年縣令笑的如隻魔鬼,數千惡人嚇破肝膽,茫然不知所措。按照這個邏輯來說,難不成還要他們繼續作惡,爭取罪孽深重,從而活的更久嗎?
噗通一聲,漢子袁奔山狠狠跪地,腦袋使勁磕在地上,瞬間鮮血如泉湧,這位漢子踉蹌起身,然後再跪,再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