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百裏輕歎了一聲，然後問道：“你來時孔先生帶你走的那條小路還記得嗎？”
葉塵凡聞言一怔，腦海裏立刻便回想起了那條幽長而又寂寥的小路，也回想起了路邊那孤零零的樹木，還有那未走完的另一半路程。
葉塵凡點了點頭，問道：“路的盡頭是什麼？”
“路的盡頭是天道！”
遊百裏臉色認真，神情肅穆。
而葉塵凡卻是愣了下來，天道？這話可真不太好理解。
遊百裏撓了撓後腦勺，笑著解釋道：“那裏有著天道院的前輩們一生的感悟，都是珍貴無比的財富，前輩們的感悟對我們來說猶如大道，所以我們才把那裏叫做天道。”
葉塵凡臉色微微一僵，嘴角也抽搐了幾下，遊百裏的這個解釋，說實話真心對不起他之前的一臉肅穆，簡直是浪費表情。
“話扯遠了。”遊百裏苦笑一聲，然後歎氣道：“那條路旁的樹你看見了嗎？”
葉塵凡點了點頭，那些孤零零毫無美感的樹木是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的東西。
“那些是天道院的先烈……”遊百裏的表情開始嚴謹起來了，他的眸子之中還帶上了幾分悲色。
葉塵凡眼角微抽，他不知道這一次先烈的解釋是不是和之前的天道一樣無趣。
遊百裏繼續說道：“每一位天道院的正統死亡後都會在那裏栽一棵歸魂樹，代表著他們的意誌與靈魂永遠存在於天道院中。”
“畢竟人死歸鄉，葉落歸根……”
雖然無趣，但葉塵凡還是認真的聽完了，並且他的表情同樣肅穆嚴謹。
這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作為一名軍人潛意識的本能。或許他對天道院不太了解，但他知道一點，在奔赴疆場慷慨赴死這一點上，天道院的人從不比邊疆兒郎差。
因為他在嶽城時親眼見過這一幕，天道院來的援軍死戰不退，何其英勇！
所以當他此時聽完遊百裏的話後，他的表情變得肅穆，他的身姿變得端正，隻因為這些人，都是最值得敬佩的人！
葉塵凡向來如此，不敬帝王大臣，卻敬熱血兒郎！
大概是因為他成長的環境，所以才如此不同。
葉塵凡輕歎一聲，他察覺到了遊百裏眼中的悲色，他明白了或許那裏有棵樹就代表著遊百裏的長輩，但他卻不想開口安慰。
先烈，又豈需他人同情？
遊百裏沉默了半響，然後微微一笑，道：“我的師傅，還有大師兄，三師兄，四師姐，七師妹，他們四人的師傅，都安眠在那裏。”
葉塵凡聞言一怔，心中略微苦澀，不由想道：這九位正統，便有五位已經長眠不醒，可見天道院正統這個身份，也是個高危的身份啊。
遊百裏苦笑一聲，然後繼續說道：“我們五人的師傅是很久之前奔赴北地，然後便再也沒有回來，而那時的我們太弱了……”
“北地？”葉塵凡一怔，他實在想不明白已經亡國了的北燕，如今的大唐幽州，會有什麼危險能把五位天道院正統留下？
隻見遊百裏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北地的事對你來說還太遠，不提也罷。至於你為何能被收為正統，確實是因為莫先生的原因。”
葉塵凡皺眉，難道莫悲魂也是正統？
遊百裏突然停頓了片刻，他的拳頭漸漸緊握了起來，額頭的青筋也鼓了起來，半響後，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默然道：“其實我們之上的那一代，隻有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