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愣著,任由我輕輕的移開他的手,緩緩垂下,終是無奈。

“政,別破壞了我心中對你最後一絲美好的記憶。我們,好聚好散吧……”軟語相勸,我叫回了他的名字,隻希望這一聲滿含舊日溫情的喚聲,能讓他就此放手,也不知他何時才能懂得愛一個人其實未必需要占有,成全亦是愛的體現。

是的,我承認,我想與他撇清,想從此以後我的世界之中隻有贏的存在,就讓我們的往事都隨風消散,就讓它成為一個秘密永遠埋藏於我們的心底,再也不要提起。

人生短短,時歲匆匆,又何必那麼執著。

微笑的看著他,我的心很寧靜,無一絲波瀾。暖意融融,試問現在,還有什麼比期待孩子的出生更令人向往的?

司慕政哀歎一聲,終是甩袖離去,他不甘心,我知道……

隻是,錯過了便是錯過了。

“夢雪,你放心!隻要有我在,他決計不敢拿你怎樣。”朱雀不知何時來到了我的身側,自信滿滿的說道。

我不禁好笑的出聲。

“我不會有事的。對了,讓你做我的侍衛,會不會覺得太委屈,或者是太閑了?”我打趣道,卻眼尖的瞥見他的袖中似有一卷物什,於是好奇的又問道:“咦,你藏了什麼東西?見不得人?”

“哦,這是方才從宮外送進來的,說是刑部尚書樓亭軒獻給娘娘的一幅畫。我已經打開仔細檢查過了,沒有任何異常。”朱雀一邊說著,一邊從袖中將畫取出遞給我。

“不用防著他,他是自己人!”我抬眸衝朱雀笑道,複又坐回了椅子之上。朱雀倒是萬分謹慎。

樓亭軒送我畫,會有什麼玄機呢?

輕輕蹙眉,我徐徐展開畫卷,一尺一尺,一副黑白色調的寫意畫躍然紙上,但見一望無際的江麵之上是千帆點點,船隻重重,漫天的大雪狂舞著,朦朦朧朧,色調濃淡均勻,落筆蒼勁有力又不失細膩,看得出他的畫工十分的精湛。

這個樓亭軒,我才不信他隻是純粹送我一幅畫,也不知他搞什麼名堂,有話與我直說好了,何必這麼故弄玄虛。想來在這深宮之中還我還沒有淪落到受人監視的地步呢,也許這就是“少年神探”的職業病。

想到這裏,我不由的爽朗笑出聲。忽而,腦中閃過一念,怪!這幅畫說不出的怪,究竟是哪裏奇怪呢?

冥思苦想,終於,我靈光一現!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江上為何會有那麼多的船不避風雪反而揚帆而行呢,這不是明顯不合理嘛。如果雪是指的我,那整隊整隊的船又是什麼意思呢?船?整隊運輸?漕幫!我終於明白過來了,原來是上次我托他幫我尋找原漕幫幫主葛天之事有了眉目。我想通過葛天的口中了解黃南遠的底細,以及一些尚未為人所知的真相。畢竟黃南遠過河拆橋,他一定恨他入骨,隻是尋仇無門罷了!我很想知道,依妃與黃悠然之間究竟能有什麼交易。

想到依妃,我凝聲問道:“對了,朱雀。葉赫那美的事,辦妥了沒?”

似是沒有想到我突然問起這個,朱雀稍愣了下,隨即答道:“都辦妥了,我將她安置在了龍城近郊。我與她說,外人要進宮實是不易,讓她靜待時機。”

“那就好!”我頷首。

就算我與司慕政想撇清,這幾個壞女人又豈能放過?我的心總是太軟,行事總是過於被動,所以才屢屢被她們占了先機。

“朱雀,我要出宮一趟,去刑部尚書府。但是不能過於招搖,就我們倆!”徑直站起身,我正色道。

“好,何時?”朱雀問道。

“傍晚左右抵達吧,我們早些用晚膳再出門,這樣才不引人注目!”我答道。

屋外已是漸漸有了春日的味道,雖說百花還沒有長出蓓蕾,枝頭的綠意,也就隻有那麼一星點兒,若有若無,如輕煙相滲,但終究給人一種生的氣息。

許久不曾出門的我,已然立於正麟宮的門口,感受著那春風拂過臉頰,像是一雙柔嫩的手在輕輕撫摸著。心中特別的安寧。

隻是,那一個傍晚,晚霞卻血紅的異常,詭異。漫天的妖邪之色,似一雙雙魔手不知伸向何方……

與朱雀一同驅車來到了尚書府,輕躍而下,但見尚書府中的雕漆大門此時正虛掩著。正欲進入,朱雀卻一臂橫過,陡然攔住了我。

回過頭,疑惑的望著他緊皺的眉頭,我不明所以。

“不對勁!”他沉聲說道,表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