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麵不再理會丫鬟的那種乖乖的神態,隻是搖搖頭就走出了碧玉軒。他望著天空,夏忽先前注視著的那朵白雲此時此刻已經消失不見了,千麵在原地駐足很久,然後才慢慢的離開了。
有些深愛是不能夠說出口的吧。
千麵這樣想著,眼角帶上一股子悲傷的神態,就好像曾經的華涼是怎麼樣喜歡夏忽的,在身為皇子的時候為了接近夏忽做了多少的準備,為了變成最優秀的華涼而做出了多少的努力,好像夏忽都不需要知道了吧。
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夠怎麼樣呢,終歸是隻能帶來數不勝數的傷害和遺憾罷了。
所以千麵決定將有些事情永遠的埋藏掉。
有些事情,華涼自然是不會說出口的,可是華涼不說出口,這些事情就永遠不能夠讓夏忽知道,夏忽不知道,自然就不會意識到自己對於華涼來說,是多麼重要的一個存在。
可是,既然華涼不說,那麼自己又有什麼樣的立場去替華涼說出這些話呢,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說出來呢?畢竟是別人的滿腔癡情啊。
千麵的紅衣好像沒有原來的那樣璀璨了,似乎帶著點暗淡的神色,好像曾今所有的燦爛都被這一場談話給磨滅了。
誰也不得不屈服在命運巨大的齒輪之下。就好像曾經的無缺公子一樣,就好像如今的自己一樣。
千麵搖搖頭,走遠了。
風微微的吹了過去,帶著樹梢微微的抖動著。
好像有嫩綠的新芽抽了出來,爆滿了枝頭,看起來是那樣的生機勃勃,丫鬟們早已經換下了厚重的棉服,換上了清新明快的春意,一朵一朵的,好像是一個個豔麗的花骨朵簪在大宸的皇宮之中。
夏忽知道春天已經來了,推開窗子,望見外麵的景色,是那樣的煥然一新,那樣的美麗,處處都透著勃勃的生機,幾乎想讓人沉醉在那些風景之中。
可是夏忽卻知道,這樣的生機代表著的往往不是新生,更多的是死亡。新的嫩芽抽了出來,就總有看不見的東西死掉,肉眼所不能看見的死亡亦是死亡,恰如容顏,恰如歲月,恰如愛情。
就好像華涼那不可抑製的死亡一樣,就好像華涼那逐漸變的冰冷的軀體,是那樣的讓人覺得寒冷。
七鬆走了進來,福了福身子,慢慢的說道:“聖上,清河王在外麵等著聖上呢。”
夏忽茫然的回過神來,看著七鬆。
覺得七鬆叫的是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眼角掃見鏡子中的自己,長眉斜飛入鬢,發髻高挽,明黃色的衣衫和發飾將自己的五官都襯托的模糊不清了,夏忽突然感覺鏡子中的是這樣的陌生,陌生到自己都認不出來了。唯有發髻邊的那個白色的絨花是那樣的清晰可見,那樣的鮮明靚麗,好像是從來沒有被人世間的塵埃沾染過的一樣。
七鬆又喚道:“聖上,走吧。”
夏忽將目光從鏡子中扯了回來,看著七鬆恭敬的樣子,想要露出一個笑容,可是卻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七鬆覺得十分的難過,不由得把頭轉了過去,然後一字一句的道;“聖上還是快點動身吧,不要讓先皇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