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鋪天蓋地的籠罩下來,京城今日的夏夜是如此的寂靜,猶存一絲暑熱,偶起微風,才有絲絲涼意撲麵。
眼前是一座小小的宅院,四四見方,木門緊閉著,夏忽抬頭望了望,竟然連一個牌匾也沒有。
夏忽又在心裏回想了一遍,三棵歪脖垂柳,一棵梧桐樹,張家茶樓對麵的巷子裏,沒錯,就是這裏。
夏忽遂抬起了手,敲響了門。
迎出來開門的是一個幼童,大概七八歲模樣,穿著不太合身的寬袍子,頭上紮著兩個小髻,脖間帶了一個銀色的項圈。看著夏忽,又左右探了探頭,露出一個佯裝老成的笑臉“你是誰?”
夏忽還未回答,便又從門後閃出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爺爺,在那幼童頭上敲了一下“胡鬧!”
幼童吃痛,癟了癟嘴,跑開了。
老者將夏忽迎了進來,望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顫巍巍的拿出了一個玉佩,問道“這可是你的玉佩?”
夏忽點頭。
老者卻跪了下去,朝著夏忽叩了一個頭,“不曾想小姐還活著!真是天大的喜事!”
夏忽扶起那老者,語聲哽咽“是,我還活著。”
原來這院落中還別有洞天,從那極為普通的主屋穿過,推開一麵機關牆,顯露在眼前的,是長廊曲折,閣樓林立的小小別苑。
來人是熟悉的麵容,赫然正是那日望仙樓中叫住夏忽的中年男子,依舊一身青衫磊落,身旁相隨的還有一個身材略微發福紫衣男子。
紫衣男子先開了口“離國洗塵夜宴之上,慕容泓以重金求娶小姐,三殿下雖是出聲阻撓,但仿若仍舊撼動不了聖上的決心,怕隻怕三殿下向天威妥協,那麼小姐和親離國,便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紫衣男子單刀直入,將這幾日朝中動蕩盡數道來“聖上頻頻召見閣中大臣,似有立儲之心。在這種緊要關頭,聖上卻將三殿下派去了邊疆迎四公主回朝,將六殿下派去修繕黃陵,隻將不受寵的七殿下留在京中。如此一來,朝中局勢動蕩,還請小姐早做打算。”
原來如此,數日來不曾見到華涼,卻是去了邊疆。
夏忽略一沉吟,“四公主為何要回朝?”
紫衣男子冷笑道“四公主有孕了,聽說是胎象不穩,似有滑胎之兆,邊疆何等苦寒之地,想是公主體弱,禁不住那等氣候。聖上遂下旨命三殿下迎公主回朝。”聲音中掩藏不住的輕蔑讓夏忽一顫,她抬頭望向那紫衣人,一字一句的說道,“如今朝中不安,卻正是我們動手的大好時機。”夏忽沉吸一口氣,“這是唯一的機會,不容有失。”
青衫男子和紫衣男子雙雙點頭,道一聲“但憑小姐差遣。”
夏忽垂眸燦然一笑“差遣萬萬不敢當。夏忽沒有別的奢求,隻想救出家弟,遠走異鄉,隱姓埋名,過平凡的生活。”
紫衣男子眉眼間似有震顫之意“小姐不打算……為相爺報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