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千麵似是感慨似是呢喃“也好。”
華涼歎息一聲,一句勸慰在心底徘徊許久,終是沒有說出口。
畫堂深院,芙蓉屏風隔開了門外的天光。
青衣侍婢手中的銅鏡光可鑒人,鏡中的女子長眉妙目,雲鬢整潔,荊釵玉環琳琅作響。纖纖素手在眉間點下一粒朱紅,公孫鸞卿揮了揮手,青衣侍婢將銅鏡拿下,奉上了一隻琉璃杯。
“三皇子可有動身?”公孫鸞卿捧起玉盞,飲了一口百花露方才問道。青衣侍婢忙回道“啟稟小姐,今日一早三皇子便與神醫千麵起身去了雲南花家。”
“宋遠之呢?”公孫鸞卿又問。
“宋公子還在杏花天影裏,並未起身。”
公孫鸞卿將一枚玉鐲套如手上,碧綠的玉色更襯得她的玉臂潔白如雪,“走吧,今日也該會一會故人了。”
雙闕樓的門打開了。
眼前的麗人姿態姝豔,猶如畫中的仕女圖,夏忽放下手中的書,起身,“公孫姑娘。”
公孫鸞卿臉上的笑意慢慢放大,她揮了揮手,遣退周遭眾人。
夏忽的手摩挲著案上的玉杯,並不去望公孫鸞卿。
公孫鸞卿卻驀然逼近夏忽,一雙眉目灼灼如火,片刻後,她伸出手,緊緊的扣在夏忽的脖子上,語聲淡漠駭人“無缺公子的高徒,玉樓春的夏忽,你且說說我該如何稱呼你?”
夏忽的神色沉了下去,呼吸不暢讓她的臉的臉泛出一種奇異的光,“你如何識得我?”公孫鸞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詭異的笑了起來,“我自幼便過目不忘,你那一雙眼睛,我曾是見過,記了數年不曾忘卻。”
窒息感讓夏忽語不成句,“即使如此……我與你也……沒有冤仇……”公孫鸞卿的眉間輕皺,顯現出一股難言的狠戾之色,“沒有冤仇?”她自問自答,卻是鬆了手上的力道,夏忽跌在了地上,張大了嘴呼吸著空氣,大口大口的喘氣,“若不是你,植飲又怎會撕毀婚書,另娶她人?”
夏忽茫然抬頭,望著眼前幾近瘋狂的女子,心底卻清明了起來,是了,就是她,公孫鸞卿,本該是無缺公子夫人的公孫鸞卿。“世人皆知,師傅與師娘鶼鰈情深……可這一切,又與我有什麼相幹?”
“若不是你,他又怎會遇到蘇幽若?”公孫鸞卿一步一步走到夏忽身後的屏風之後,觸動了花牆之後的機關,小小的房間之後原來別有洞天,寬闊的暗格裏俱是書架,書架之中擺滿了書籍卷冊,“他少年時已經名滿天下,詩文書畫,琴曲音律,五行八卦,醫理毒術,無一不精。我自知趕不上他,唯有博覽群書,晝夜不分的苦讀,方能追逐他一二。十五歲那年,他來了一封信,說要與我擇日完婚……我歡喜的不能自已,求了爹爹去蜀中趕製嫁衣,可我左等右等,卻始終等不見他的人影……後來我才知道,他的徒弟病重,他便臨時改道去了京城,在那路上,從飛賊手中救下了一位姑娘,一見傾心,就此歸隱。”
公孫鸞卿的眼中隱有淚光,“若不是你,此刻與他雙宿雙棲的人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