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紹？”芳華的語氣雖是疑問，卻並沒有一絲驚訝。
正悶著頭走路的宗紹差不多恍惚了有足足一秒，才做夢似的醒悟過來這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嗯？”不像芳華的語氣那麼平靜，宗紹的應聲不止帶著驚訝，而且是十分的驚訝。這麼晚的時間，還有誰沒事會在校園裏蹦躂？
宗紹一邊應了一聲，一邊回過了頭，這一回頭，他更是心中一涼。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正想著明天怎麼跟芳華解釋自己今天的逃課行為，這還沒來得及想好理由，就一下子給對方撞了個頭碰頭。
芳華微笑著臉，盡管現在天色已是漆黑，路燈的燈光又是那麼微弱，可宗紹還是清晰地看到了芳華那微笑著的臉。
“幹什麼去了？竟然忙到現在才回來？”芳華的嗓音很輕柔，輕柔得任誰聽到她那句話都會從那柔軟的腔調中感覺到裏麵包含的關懷和親切。她一邊微笑著對宗紹進行關懷問切，一邊很是隨意的推著電動車從車棚小門處來到了宗紹正站著的道路上。
“沒幹什麼，”宗紹的聲音有點不平靜，話音中摻雜著一絲慌亂，“中午去了五校，下午又去了二校，”宗紹說著話，眼睛一直用分散的餘光看著芳華的笑臉，“後來在二校遇到了幾個玩得很要好的朋友，就一起吃了頓飯。”說完宗紹的臉上也露出了笑，隻是那笑雖然很靦腆，卻有些不太自然。
“然後就一直吃到現在，吃得晚自習都顧不得上，是吧？”芳華已經來到了宗紹的麵前，手扶著電動車，臉上的微笑已經不在，不過聲音還是如先前那樣的柔軟。
“不是不是，”宗紹的笑容變得更加不自然，眼神也從芳華那越發嚴肅的臉上轉移到了她手扶著的電動車上，繼續解釋道：“在二校遇到的朋友太多，大家就一起嘮了點往事，喝了點小酒。”
“喝了多少點小酒？”——“額，記不清了。”
“那後來呢？喝了酒就不來上課了？”
“當時喝過酒散了場時間還早著，我就去了一個朋友寢室裏麵躺著睡了會。”
“一睡就睡到現在，是吧？”這回芳華的語氣也已不再輕柔，而是變得有些嚴厲。
“嗯。”感覺到芳華終於不再做作，顯出了她那晴空後隱藏著的烏雲密布，宗紹臉上的笑容才開始自然起來，一邊笑得更加靦腆，一邊繼續打著嗬嗬：“在二校整整躺了一個下午和一晚上，那朋友去上課的時候看我睡得太香就沒喊醒我，我又睡得太死一直沒能自己醒過來，所以就一直耽到現在才回了學校，就這還是那朋友下了晚自習回來後才把我喊醒的。”
看著宗紹給自己打馬虎眼，芳華心中那叫一個氣，她要是一個像趙磊那樣的男老師，估計現在立馬就能撲向宗紹和他廝打一頓。宗紹的話，任誰都能聽出那是他當場瞎編的，可芳華幹氣，又沒有什麼辦法，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對學生的心有餘而力不足。
似乎是內心掙紮了一會，芳華扶著電動車的手微微鬆了鬆，像是要揮發一下手心裏冒出來的汗，她才又歎了口氣，看著宗紹說：“下次無論是出去喝酒，還是做別的什麼，記得給我打個電話說一聲，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一聲不響地就不來上課，讓人多擔心。”不論是麵部表情還是說話語調，芳華的變化之快簡直到了能收發自如的地步，連宗紹都控製不住地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本來我一睡醒就想給你打電話的，可我沒有你的手機號碼。”宗紹一邊說一邊繼續維持著自己臉上的假笑，他覺著自己的麵部肌肉都快笑的要凝結了。他突然有種錯覺，自己不是在和芳華聊天，而是在玩著某種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