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燕搖頭,視線留在馬身上:“表姐她們去那邊了,我去找她。”
“嗯。”孫悅半晌吐出一個字來。
接著,便是片刻的沉默。
崔燕翻身上馬,頃刻間走遠,孫悅呆立片刻,折返回來。
她連個謝字都沒有,本來也沒想著道。
寥寥數語,十分詭異。
像極了久別重逢的故人,分明是兩個陌生人,出口的話卻像是朝夕相處的人交談的。
崔燕揚鞭疾馳,春風拂過麵頰,將她鬢邊的碎發吹起,將她腳邊的裙裾吹動,吹動她的心弦,亦將她臉上的笑容緩緩吹開。
遠處的河水波光粼粼,清澈通透。天上的白雲朵朵漂浮,軟似棉花。身側的嫩柳、馬下的青草……一切一切,皆是如此生機勃勃。
一切一切,都在這個春日盛開。
“你去哪裏了,怎麼現在才到?”沈君如兩個早在柳樹下等了半天,這才等到崔燕的身影,都快睡著了。
“適才碰見靖國公家的小姐,說了兩句話。”崔燕下馬,閃爍其詞,“過來找你們的時候,又差點走錯路,這才耽誤了。”
“無妨無妨。”沈君如擺手。
“表姐,你是如何……打敗那個柔然國王子的?”崔燕席地而坐,看似漫不經心,“那日哥哥回來,我聽說這件事,吃驚得不得了。”
沈君如睨她一眼,諷道:“這種消息,你倒真是靈通。”
“我其實也想問。”薛千道,“不如你就說說,那必勒格魁梧高壯,中原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你竟能險中求勝,也著實出我意料。”
“你們兩個就如此看不起我?”沈君如冷哼。
她顯然是想逃避此話題,薛千卻偏抓住不放:“我當時好奇的緊,可是問周澈,他但笑不語。於是我便猜裏麵必然有貓膩……君如姐,你說是不是?”
她眨眼笑著,灼灼目光盯著沈君如。
崔燕聞言,也精神振奮,充滿好奇的眼光死死凝住表姐。
可沈君如並沒有如實相告之意,如此丟失顏麵的事,她為何要脫出?又不是傻子!
“你兩個是閑的?那必勒格目中無人,空有一身強健體魄,外夷人恐怕皆是如此,能征善戰,卻不懂半點謀略之心。來我大齊,張口便要聖上賜婚,嗬,簡直是笑話!再說了,他身為柔然王子,娶我一個侯府之女,顯然於己有虧,不知正打什麼主意呢……”
誠然,外國王子求親,大齊必然要派出一位公主,即便不是公主,也是郡主身份的人物。
萬般輪不到她來出嫁。
這必勒格要麼是瘋了,要麼便是柔然有何莫測目的!
薛千和崔燕同時結舌。
這一點她們倒沒料到……
“本殿對天起誓,對沈小姐絕無半點陰謀權術!正如小姐方才所言,外夷人不懂謀略,直來直往。因此小姐相信,我實乃一片誠心,千萬不要誤會!”
正在凝神間,樹後忽然繞出一個人,聲如洪鍾,嘹亮天際。
她們嚇了一跳,猛地立起來。
崔燕這是第一次見必勒格,還不知他便是必勒格,因此心生防備,蹙著眉,站到了薛千身後。
薛千咽咽唾沫,定了定心神。。
外夷人皆是如此神出鬼沒、行事出人意料?
唯獨沈君如仍坐在地上,扭過頭望著乍然出現的人,臉上表情凝滯,久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