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花魁便是如此來的。
可周澈顯然不信,對此耿耿於懷……
不過話說回來,換作他是木睿,倘若自己妹妹被諸多公子喜歡追捧,他不得瘋了才怪!
薛千看他也差不多快瘋了……
“你是懷疑,我與旁人有染了?”她隱忍不住,直接開口問道。
周澈不作聲,隻是眸色深重了些。
薛千的臉忽然發紅。
如此大言不慚,在男子麵前道出隱晦之詞,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定會讓他誤會更多了。
“罷了,你不相信算了。”她莫名有些羞憤,起身道,“我便是這種不知廉恥、輕浮放浪的女子。”
被人冤枉又說不出的感覺,讓她也幾近瘋狂。
周澈在後麵笑出聲:“你急什麼。”
她急什麼?
她才不急!
薛千停下腳步,卻沒轉身。
周澈起身踱到她麵前,歪著頭打量她半晌,好似第一次見她那般,良久,才低聲說道:“我信,亦舟定是個誠實的姑娘。”
他怎麼不信呢?
他如何不信呢?
薛千聞言,默了片刻,卻倏然冷笑:“錯了,我可不誠實,我是騙子,一等一的大騙子。從初入京就居心叵測,老想害人,還三番五次被人懷疑,是個頂討厭的人,頂頂虛偽的人!”
這一番話將周澈說愣在原地,似是沒反應過來,盯了薛千半晌,他僵硬的臉色才忽然放鬆,笑了起來。
這一笑,便是眼裏也藏不住,笑意溢出眼角、掛在唇邊、爬上眉梢,最終整個散開在臉上,清波蕩漾。
“嗯,不錯,是夠虛偽。”他緩緩點著頭,一副回味的樣子。
夠虛偽。那些帶著麵具的日子,那些小心翼翼的日子,那些含笑優雅的日子……令他今日想來,隻覺恍如隔世,忍俊不禁。
她以前裝得也實在不容易……
薛千羞極憤極:“那你還接近虛偽的人作甚?還管她作甚?還認她作甚?不如趁早將她趕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她轉過臉,大步就要走,卻被周澈後退一步擋住了。
四目相對,怒氣轟轟。
周澈深吸一口氣,平靜地看著她,說道:“若我不認她,她就隻能做虛偽的人了,一輩子做下去。”
做一輩子的千雪、薛千,永遠不是木亦舟。
薛千愣了一下,嗤笑:“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君如姐不也是故人?”
“是麼?那你為何信我勝過信她?”
信我勝過信她。
薛千血液凝固了,急道:“你少說胡話,我何曾不信君如姐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兒時最好的姐妹,是我這輩子除師父外最信任的人,無人能比!”
周澈毫不著急,微微點著頭。
可是這點頭讓薛千心裏愈加發麻,腦中愈加紛亂,還擔心最後四字是否寒了某人的心,於是道:“你讓開,我要走了。”
周澈隻好側開一步,讓出了路。
視野開闊起來,可薛千又仿佛被拴住了腿,遲遲動不得。停頓半刻,她才邁步迅速前行。
“無論如何。”身後的聲音響起,“你今後隻管做自己就好,無需再怕什麼。”
聲音極輕,怕是隻有他倆人才能聽到。
微風拂過,遠處一棵樹上掉下一朵梅花,輕輕落在地上,悄無聲息。梅香飄散充盈在這個小院……
薛千眼眶微酸,剛剛才幹澀的眼底,又重新水潤起來。
她也納悶,為何在金陵十年流的眼淚,還沒這幾天多?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