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不想再看他,閉上眼,不作聲。
崔承皓猶豫一刻,鬆開了手。
“袁信,從今以後,我沒你這個兄弟……”
“你什麼意思!我不都說清楚了麼?是你誤會了,什麼叫沒我這……”
崔承皓不再搭理他,轉過身去,意指他可以走了。
袁信冷笑一聲,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嘀咕道:“好心當作驢肝肺……”
待他走後,崔承皓回到薛千身邊,想問些什麼,可見她不想說話的樣子,又問不出來了。
“我無妨……”薛千從周澈懷裏爬起,雙手支在地上,喘了口氣,“隻是有些餓了,爬不起來……無妨。”
她笑笑。
可是她笑得越輕鬆,二人心裏越凝重。
誰不知,她是為了君如和承皓的麵子,才替袁信說話的。
此情此景,任誰看了,根本不必多想,也知發生了什麼。
薛千坐起來後,棉被滑落,裏麵衣衫穿得整整齊齊,毫不鬆懈,唯獨頭發亂了些,這才讓旁人稍稍放了心。
“你們怎麼來了?”她怔忡地問。
“是我去把周澈叫來的,你先去王府,改日……我會讓人把你的衣物都送去。”他已經知道燕王妃要留她長住王府了,“今日之事,你不用再管了,總之……是我家理虧,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薛千聽著,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這一切似夢非夢,極不真實……方才那一幕到底真的還是假的,此刻這一幕又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虛實難辨,最終遲鈍地點了點頭。
周澈看她狀態不好,方才接觸間,已摸到她後背一片潮熱,其麵色蒼白,唇無血色,便知此地不能久待。
“我扶你起來。”他穩穩攙住了薛千。
崔承皓正要伸手,可略一停頓,便又收了回去。
三人緩緩走出柴房。
外麵月華襲人,寒霜滿地。
薛千身子發虛,走得緩慢,周澈便也不著急,慢慢扶著她走,並沒有多餘的動作。
到了二門,崔承皓遞給周澈一封信,輕聲道:“回去再給她看吧。”
周澈並未說什麼,接過來放入了胸口。
“行了,你們走吧,我也困了。回去小憩片刻,順便想想明日該怎麼說。”崔承皓說著,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天一亮,我就過來。”
崔承皓點頭,吩咐何貴帶路,自己則返身回去。
又走了一段路,三人一前兩後,誰都不做聲,唯有腳步聲此起彼伏,輕微響動在這院落。
風燈搖曳,寒夜被晃得支離破碎。
忽然,周澈停下了腳步,看向薛千。
薛千隨著他的步子停下,感到莫名其妙,抬頭迎視他。
兩人皆不作聲,過了半刻。
何貴察覺到後方沒動靜,轉過身來,迷惘地看著二人。
“這是作甚?怎不走了……”他呢喃,困得兩眼睜不開。
周澈的目光中,帶著詢問。
薛千輕輕笑了。
周澈像是會意,彎腰,抱起了她。
何貴驚得大張嘴巴,身上一個抖擻,精神無比,再也不困了。
這……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三人一前一後向外走著,步伐加快了許多。
……
崔承皓靠在廊角裏,望向不遠處漸行漸遠的身影,眸中有說不出的惆悵,混雜著劫後餘生的欣悅,竟不知是苦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