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要……”
“讓何三把她帶去柴房,好好麵壁思過!”
何三是後院看守馬廄的,亦看管著那些柴房。何貴是他侄子,因人長得激靈,便被派到崔承皓身邊做事了。
“還有,告訴外邊的人,誰去通風報信,便一應受罰!”
流珠再不敢開口,擔憂地看了一眼薛千,應了聲是,急急出去了。
一出門,她拉住旁邊的丫鬟,低聲問:“去告知大少爺了沒有?”
小丫頭害怕地搖頭:“大少爺不在,方才去了,大少爺根本不在。”
“不在?去哪了?”流珠不敢耽擱,吩咐道,“那就去找大小姐,去找大小姐去!”
“不,不行啊流珠姐姐……”
“怎的?”
“夫人,夫人都說了……”
“你還管這些作甚!”流珠氣得直掐她,“你隻管去,出了事我來頂著,左右夫人不會把我打死!那柴房是什麼地方,如今又是什麼時節,又亂又潮,蟑螂滿地,不被嚇著也會凍個半死!薛姑娘前日才病愈,如今進去了,保不準就是個死!”
這一連串話說的那丫頭也怕了,想到人命關天,又有流珠姐姐為自己作保。便連連點頭,慌忙跑去了。
流珠看她走遠,這才向後院走去。
柴房並沒流珠說得那些恐怖,畢竟是寒冬,蟲子倒不多。隻是太過簡陋,連一張像樣的床都沒有,隻有地上那一垛垛的柴木。根本不是麵壁思過的地方,而是嚴罰下人的所在。
以往每有人犯了錯,便會被押過來關上幾日。
出去後絕對安安生生。
薛千在金陵時,常跟師父上山采藥,行萬裏路,熬製草藥也需要昆蟲。雖說她兒時在國公府時什麼都不怕,就怕各種各樣的蟲子,可後來被師父練出了膽子,也就不怎麼怕了。
她自詡自己吃過苦,不在意溫床玉枕、美酒佳肴。
可當她被領進柴房,看到眼前場景時,還是吃了不小一驚,暗歎今夜不會好過。
窗子透風,裏麵跟外麵的冷暖相差無幾,時日一長,便是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了。
其次,木門關了許久,裏麵潮濕陰冷,乍一進去,滿屋子朽木腐爛的味道,直衝鼻內,夾雜著其他的怪味,令人頓覺不適。
地上泥土滿地,柴木成堆,貨物雜亂不堪。唯一的那個透風小窗也太小,僅照進來一束光芒,這擁擠的屋子,便更顯陰暗狹小。
“姑娘好生呆著吧,夫人的命令,咱也不敢不從。”何三丟下這一句話,便關上門,上了鎖。
屋內隻餘下窗口的微光,角角落落都看不清了。
薛千孤身一人,立在這滿是腐朽氣息的屋子裏,渾身酥酥麻麻的,手腳許是寒冷,像沒了知覺。
而這時,她臉上的知覺才恰好蘇醒。
伸手摸了摸臉,一碰,便是炙烤般的疼痛。
沈夫人身強體健,又帶著滿腔憤恨,這一巴掌,必是用了死力的。
她能想象出,自己的臉估計已經腫了起來。
隻是不知,這副樣子,與當初在王府哭花眼的形象……哪個更出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