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薛姐姐是跟杜大夫學了好些年呢。
薛千拿出隨身帶的陶隕,用帕子一擦,放至嘴邊,吹了起來。
屋內服侍的丫鬟站在一旁,不出聲,充滿期待,靜靜聽著。這曲子悠揚婉轉,雖是情隨曲動,聲聲道出柔情,卻不感傷落寞,徒添悲秋之氣。
崔承昭認真聽著,漂亮的眼睛裏發出柔和的光亮,長睫微微閃動,麵上熠熠生輝。
……
窗外,崔燕和崔承皓齊步走來,他們算準了時候,每日這個時刻,一般承昭都是剛施完針,他兩個便來此陪他說說話。
走至門前,便聽聞一曲悠揚清麗的樂聲,穿過窗子飄進了耳裏。
二人同時停下腳步。
庭院內,樹葉隨風搖動,伴著曲聲,煞是醉人,似乎整日的炎熱都跟著消散了。
“真是動聽。”崔承皓拍拍手裏的折扇,點頭道,“能吹出此般樂曲者,仿若天成,也算是性情中人,得天獨厚了。”
崔燕瞥了一眼他:“哪有這麼誇張,學了幾年,再不吹好聽些,豈不是丟人?”
“燕燕。”崔承皓板了臉。
崔燕冷哼一下。
“是師兄和燕妹妹嗎?”屋內傳出聲音,樂聲也隨之停下,戛然而止。
崔承皓略帶歉意走了進去,一看,師父等人都在此,便更加愧疚,說道:“方才聽到婉轉處,忍不住拍手叫好,不想卻打斷了師妹,實在慚愧,慚愧。”
崔燕也跟著走進來,朝薛千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轉頭去看床上的承昭,過去問:“今日覺得怎樣?”
“很好。”崔承昭笑,“今日還是薛姐姐給我施的針呢。”
誰……薛姐姐?
崔燕愣了下,下意識問:“薛千給你施的?”她提高了音量。
崔承皓也扭過頭來,麵帶詫異,看看薛千,又看看師父:“是嗎?”
“有什麼是不是,你還不相信你師妹的手藝?”
“那自然不是!”崔承皓笑道,又驚又喜,“原來師妹這麼厲害,都能自己給承昭施針了,還有這陶隕,既可吹曲也可治病,真是無所不會啊!”
“師兄謬讚了。”
崔燕聽著,充滿了疑惑,心中對薛千不信任,可見杜大夫都這麼說,卻也不好再說什麼。
隻盼,她真能如她師父技藝那樣,隻要能治好承昭……她就真認了她這個薛姐姐。
“喲,今日這麼熱鬧。”
隻聞門口傳來一聲女子的聲音,帶著豪爽幹練,又優雅從容、不緊不迫,令人聽來隻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隨著這一聲問,一個身著月白錦袍、身材修長、烏黑秀發高高豎起又一根玉簪橫插發髻的女子,走了進來。
一手揮扇,一手貼在身後,目光含笑,唇紅齒白,眸若星辰,眼光淩厲。
渾身透出大氣從容,又儀態優雅,遠遠望去,當真是一個風度翩翩、氣宇不凡的年輕公子呢。
此人踏進屋來,朝室內眾人掃視一圈。
便在這一刻,薛千噌地從座上起來……
目光如釘子般落在她身上,凝固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