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麵對唯一一位手上有前朝名曲《廣平調》曲譜的人,她不好好把握,萬一溜走怎麼辦?
“該學的不學,不該學的亂學。”杜衡之冷哼道,負手而立。
薛千心中一沉,低著頭沒作聲。
“我問你,方才絆倒,你是怎麼穩穩落地的?”
“……”
視線裏,師父的腳步在漸漸靠近,那雙腳立到她麵前,停住不動了。
這麼多年,她偷偷看師父練劍,私底下拿著小竹子練武,師父不會不知道。可從未像今天這樣,當著她的麵質問她。
……
“師父師父,你這麼厲害,都教給我吧。”飛簷走壁,淩波點水,記憶裏那個身影呼嘯而來呼嘯而去,將她看得眼珠子都掉了。
也隻有眼前這個男人的奇絕身法,能讓當時的她暫時忘了恐懼,忘了憂傷,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新奇古怪的事物上。
奇形怪狀氣味各異的藥草、管弦絲竹一奏即成的樂曲、輕功如燕劍法如雨的身手,都如一張巨大的網,將過去的歲月隔絕在網外,那些朦朧零碎的片段漸漸飄遠、飄遠,眼前隻剩下這個男人和他的女兒。
“教你可以,念你年幼,就不收你束脩了。”男人道,“但有個條件,你隻能三選其二,最多了,不能改變。武功樂理醫術,選哪個?”
“我選——”
“等等,醫術是必須的,剩下兩個,選一個。”
“為什麼?”
“你想想,我首先是個大夫,你成了我徒兒,將來卻不會行醫,這說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丟人丟人,你不嫌丟人,我都嫌丟人……”
“那……”她咬著唇,低頭看看手裏的陶塤,抉擇了好久,“那樂曲吧。”
男人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
“會些武功可以,”眼前的聲音響起,“但記著,學武不是為了傷人,更不是為了揚名立萬受人擁戴,而是為了自保。最重要的,是修身。”
他頓了頓。
“你明白嗎?”
薛千點點頭。
“爹,爹,我們先吃飯吧,藥還熬著,我都餓死了。”秋生總是人未至語先到,指著堂屋的飯菜,“……都涼了。”
因這陌生少年的出現,杜衡之回京的日子隻能往後拖一拖了,原本計劃翌日就走,這回總得等那孩子醒來再說。
而且,他總覺得,那孩子出現的……有些不是時候。
所以當他在飯桌上說起時,薛千下意識問了句:“那我這兩天能住在這裏嗎?”
說完,和杜秋生一同抬頭,充滿期待地望著杜衡之。
總歸決定要帶她一起去了,又何必來回折騰再回到嵌雪樓呢?黃麗娘那邊,她自會打理妥當。而且秋生平日一個人讀書寫字,也太過寂寞,早想著有人能陪她了。
杜衡之大口嚼著飯,過了好久才道:“隨便。”
秋生正欲大跳,又聽父親道:“不過隻能一晚,我看這孩子最多睡上兩天,咱們三天後就能出發了。走之前,你還要再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