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算了!”
\t“幹什麼這是?”
\t木子冷靜地推開她們,纖細的胳膊拉過小哥手裏的花束:“給我。”
\t小哥愣了一下,鬆開了手:“神經!”嘴裏嘟囔著矯情一類的話,走開了。
\t索樂忍不下這口氣,差點追上去跟他吵起來,楊美拉了她回來,勸著:“先看看木妹妹怎麼樣再說!”
\t木子手捧花束坐在沙發上,半天說不出話,另三人並排站在她麵前,看著她被鮮紅色印襯得愈發慘白的臉色,瞠目結舌,更想不出話題。
\t“沒什麼。”定了定神之後,反是木子安慰她們仨:“真的沒什麼。”
\t說著低頭,雙手一鉗,木子從花束深處,拈出一張賀卡來。
\t一看見卡麵,木子的心便頓了一下。
\t兩個幼年而可愛的小姑娘,手拉手坐在草地上,黃發雙髻,天真爛漫。
\t木子盯著那一雙好友看,眼神漸漸朦朧。
那些年少無知,天真無邪,那些精致眉目,瘋狂大笑,那些林間的輕奔,花下的私語,輕淺的呢喃,隻有彼此才知道的小秘密,都在這一瞬間,化為飛旋的笑影,嵌入她酒渦微起的唇角。
\t然後,凝成了歲月刻就的刀痕。
\t那些凝固在年幼時光裏的往事,日日在心間帶血磨礪,卻依然可以化為這般美麗的物像,璀璨光明,如水晶球裏不可觸摸的幻象,雖明知無法得到,還是讓人留戀而不舍。
\t木子沉沉的看著卡封,眼神如月光下深海,動蕩起伏,這一刻她像是著了魔,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自己將要如何,甚至不知是該慶幸還是難過。
\t當年活下來的是你,木子提醒自己。
\t那又怎麼樣?若不然,也就不必坐在這裏,受往事的逼迫,心如刀絞了。
\t另一個自己從內心深處,即刻反問。
\t“行了木妹妹,別看了,何必自己折磨自己?”安之看不下去了。
\t木子貌似沒反應,然而卻很快地翻開了賀卡。
\t鮮紅的一行字,立刻刺進她的眼簾。
\tHello,again.
\t木子瞬間丟下賀卡,起身,一言不發地進了廚房。
\t楊美安之索樂馬上擠在一處,拿起賀卡就看,可看來看去,找不到一點眉目。
\tHello,again.
\t“這是什麼意思?”楊美的聲音有些發抖:“應該不會是王汗那幫人又找上門來了吧?”
\t索樂皺眉低道:“不像。又脫水又染色的,那幫人不會有這樣的耐心。”
\t安之點頭:“我也覺得,應該是十幾年前的那個……”
\t楊美眼角餘光瞥見廚房裏出來的人影,立刻捂住了安之的嘴。
\t木子端著個托盤,上麵放著四杯濃醇的黑咖啡。
\t“來,自己動手。”她將托盤放到茶幾上,手穩得很,一滴也沒灑出來。
\t自己先端起一杯來呷了一口,木子站到了書桌前,推開窗戶,讓冷空氣進來。
\t“不會是王汗。”她的語氣堅決而不容質疑:“不過,跟那個十幾年前的人相比,也不是完全一樣的。”
\t雨,又下得大了。
\t冰涼的潮氣如流水覆過她的臉,再滑過她溫熱指尖,帶走了暖意。她甚至感覺到那一刻手中的滑潤和冰涼,咖啡本是燙的,可此刻握在手裏,卻像一方在深淵裏浸透了寒氣的月亮,冷得刺骨。
\t“不會吧?”索樂有些懷疑,呷一口中藥似的苦汁,若有所思:“難道十幾年後,又出現了模仿他的人?可為什麼還要針對你?”
\t木子一口喝下半杯黑咖:“花束脫水染色需要時間,這人明顯很有耐心,跟十幾年前那個人一樣。然而為什麼要多此一舉?脫水染色送來,難道隻為第一眼我有認不出他的印記麼?既然如此,又送花給我幹什麼?本意就是恐嚇,何必搞這無用的噱頭?”
\t楊 美安之麵麵相覷,實在沒想到,木子會如此冷靜,在這個時候,頭腦還能如此清晰,分析出如此合理的結論。
索樂沉吟片刻,慢慢地開口:“依你的意思,這人知道十三年前那幾件連環殺人案,也知道你,但卻不是那個真正的凶手?”
\t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不過幾率有多高?
在場四人包括木子在內,都知道答案。
木子甩了甩頭,將剩下的黑咖一口喝幹:“先不說這個。賀卡上那句話也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