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張浩一愣,心說這跟警犬又有什麼關係了?正想再問,那頭的安之已經掛上電話了。
\t他也不敢耽擱,立刻查看手機,不料當下就又是一愣。
\t木子現在已經快到城郊,正處在城鄉結合部的位置,跟上回棚戶區相反,這裏是一片熱鬧的農家樂基地,今天正好又正是周五,此時又正值晚間用餐高峰,很多出城玩樂的人正大車小車地齊聚於此。
\t張浩不出聲地罵了一句,再看目的地,果然是個農家小院,他咬緊牙關看了下表,歎了口氣,晚高峰,沒折。
\t木子坐上了出租車,那司機本要交班,木子多給他二百塊才哄得他接了這單生意,不過心裏卻有些嘀咕。
\t“妹子,這時候去那地方,你怎麼也得找個朋友開車帶路吧?”
\t木子微笑:“朋友都已經到了,我加班,晚了,這不,隻得自己一人趕過去。”
\t司機搖頭:“您這得虧是遇見到,你說這大黑天又下著雨,你一個姑娘單身一人往城外跑,碰到個壞人可怎麼了得?”
\t木子更笑,衝對方揚揚手機:“才上車時,我朋友就收到微信啦!您的車號工號我都發給她了,四十分鍾不到地兒她就每隔五分鍾給我打一次電話,有一次沒人接她就會報警。”
\t司機悻悻地:“你一定一個人坐夜車,看著挺有經驗的。”
\t木子笑得甜甜地:“再說了,我一看您就是個好人相,您這一團和氣的臉,跟我朋友一模一樣,凡有點心眼的, 都長不了這麼福態啦!”
\t司機立馬也笑了,從倒後鏡裏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挺會說話,不錯,招人喜歡。”
\t木子也笑,然後手機響了,她看一眼號碼,見是張浩,便不聲不響地抹了不接。\\
\t司機時不時地瞟著她,見此便偷笑:“怎麼?跟男朋友吵架了?”
\t木子不答,目光移向車窗外,一陣寒冷的北風吹襲過來,雨水變得冰冷徹骨,透過關不嚴的玻璃打在她臉上。
\t司機討個沒趣,自此不再開口。
\t十分鍾後,木子聞到了熟悉的氣味。
\t魚蝦的腥氣,爛菜皮的腐味,雞鴨的屎味,泥氣味,水氣味,塵土氣味,雜貨店的蚊香味,煙味,零食上的甘草味。
\t雜七雜八,嗆人得很,穿透陰森冷厲的水霧,撲鼻而來。
\t司機嫌棄地拚命按著關窗的按鈕,發出幾聲怪響之後,玻璃合上了。車裏的味道卻更不好聞,不是臭,是怪異。起初是悶著,隨後再一點一點烘上來,熱呼呼的,帶著人肺裏沉澱淤積物質氣息,豐富而混沌。
路燈孤獨地亮著,外環公路邊的田野,被照得明晃晃的。連遠處的山巒都顯出淺淺的輪廓。
然後,就看見了一大片燈火通明。
車從滬公路上汩汩流來,轉眼間湧滿大街小巷。大餐館小院落門前大玻璃缸裏,碧藍的海水養著鮮活的海生動作,也睡醒了,張牙舞爪地爬行,吐著氣泡。
其中是用來看的,因到這裏的人,才不要吃這種麵子貨,農家樂麼,講究的就是外農家。
“到了。”車停了下來,司機回頭看她,連眨好幾下眼睛。
木子付過錢下車,這才看出司機不解的原因。
這裏與別處比,太過冷清了。
自然門的上方要架著霓虹燈的,這會兒,紅的,綠的,還有一種幽暗的紫,都亮了起來,耀眼地亮出招牌。
二樓一行鋁合金窗戶裏麵,隱約著有暗紅與暗綠的光。四周是空曠的,那一點兒光也並不顯得亮和熱鬧,反而,有一種寂寥似的。
木子低頭,似笑非笑地眯起了眼睛。
王漢們的動作夠快的!這麼短時間裏,不僅準確找到了地方,還包了場呢!想必圍繞自己站的地方,四麵八方的,埋伏也不少吧?
“沒事吧?你朋友呢?”司機心裏的疑團越滾越大,錢收進兜裏,手放在方向盤上,腳下卻沒踩油門。
這一行幹得久了,他什麼人沒見過?有時候聞聞味道,也辨得出情況好壞。
比如眼下,這瘦不拉即的小姑娘孤身一人大周末地跑城郊來,怎麼看他都覺得這裏頭有些不對勁。
木子深深地吸了口氣。
風吹過來,帶來成熟的果蔬的香氣。葫蘆,豇豆,南瓜,茄子,番茄,在河沿,溝邊,地頭地角,各自的架上棚上,吞吐空氣,進行著植物的血液循環。有幾塊整好了,放了水的秧田,亮得像一麵鏡子,散發著水和泥土的氣味。
這讓她有種回到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