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食物的香氣,姑娘們彼此親密無間的氣氛,就算鬥嘴,也是一種諧趣,來來往往,碗兒碰了碟似的叮當響個不停,讓見者覺得溫馨,因而戀戀不舍。
這才是家的氣息。
\t當然他也有家,還很大,不過,卻離得太遠。
\t記憶裏,永遠是十人的餐台,兄弟父母正經危坐,因不是年節一家人絕聚不到一起,言談間也全是生意,哪有眼前這番妥帖體人心?
\t後來出了那件事,他就進了警校,集體生活不是不好,也可曆練身體心智,卻也更磨礪出了他對溫馨家意的渴望。
\t當然這些都是不自覺中產生的小情調,若不是現在坐在這個叫李木子的姑娘家的餐桌旁,他張浩是絕想不到,自己原來還有如此柔軟的一麵。
溫馨泛黃的鹿角燈下,四人頭碰頭地吃著。
羊排骨頭正好拿手裏,就著配菜撕咬,粉紅色的肉又嫩又鮮,沾著烤盤底的肉鹵,腴而不膩,更有種肉食動物的暢快淋漓感。
至於水鋪牛肉和青豆泥就更不用提了,到底是出名專做川菜的館子,牛肉選得精,片切得薄,作料也調得恰當,水的熱度更好到多一分太過,少不份太生的地步,肉進嘴就化了似的,嫩而細,過後嗓子眼裏餘下一種特別的椒香,甘肥細潤,令人回味不已。
安之撈肉片撈得恨不能跳下鍋裏去,嘴裏還不住抱怨:“我排過一回隊吃過這東西,實在要命,後來求我媽在家給我做,怎麼也做不出這們嫩勁來!”
木子指點著:“首先我聽你那選料就不對,得兩分肥八分瘦的嫩牛肉,剔筋去肥,快刀削成薄片,這刀工一般人就不行了。然後的事倒容易,肉片用芡粉用紹酒稀釋,加鹽糖拌勻,放在滾水裏一涮,撒上白胡椒粉就得。”
安之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你會做?”忽然一臉想抱大腿的模樣:“明兒做給我吃!”
木子翻她一眼,戳戳她的盤子:“吃完這一頓再說!”
楊美則對青豆泥感興趣不已,看著不冒氣,一口下去差點沒把上齶燙出個大泡來。
“你妹的你這什麼保溫杯啊,”她睡不著覺怪起床歪來,非說張浩的盛具不靠譜:“這種東西不能太燙,你這跟才出鍋似的,叫我怎麼吃?”
張浩笑笑不說話,倒是木子公平地評斷:“保溫杯不保溫還賣個毛價錢?這種甜食固然太燙不能立刻進嘴,可也不能等冷了再吃,否則油滯餡僵,味道就差啦。”
總之一頓飯熱熱鬧鬧吃完,雖都大快朵頤,卻沒有冷場的時候。
\t羊排吃完,湯汁安之也不舍得放過,說那裏頭有肉之精華,非逼著木子下一鍋麵,一半倒進羊排汁,一半倒進牛肉湯,一左一右吃了個痛快。
\t張浩靠在椅背上,看著她笑:“看你吃飯真是一路享受,估計哪個廚師都會很歡迎你這樣的食客。”
\t安之嗤之以鼻:“可惜,我這樣挑剔的食客,卻不是哪家飯店都去的!哎張隊你也算吃過見識過我們木子的手藝了,你說句實話,外頭有比她還強的麼?!”
\t張浩側身看了看正在左側鍋灶前忙碌的木子:身材苗條,膚色白皙,五官清秀,又因低頭於水槽間,而顯得溫文婉約、賢淑纖柔。
\t“還真沒有,”張浩望著木子的側影,深邃俊朗的容顏含著懶懶的笑意,與平時嚴厲冷毅的模樣判若兩人:“就她這份隨傳隨到,外頭哪個廚子也比不了。”
\t話音未落,一塊幹抹布衝著他麵門就丟了過來。
\t溫文婉約變成了凶狠犀利。
\t“光吃不動手麼?外頭廚子可不管收拾碗筷!”
\t張浩作無可奈何狀,接過抹布隻得起身,楊美有些猶豫,安之則立刻替她想出偷懶的借口:“哎你守著我屋裏監控去,萬一疏忽了有人上門怎麼辦?”
\t張浩才邁出去的腳步立刻頓下:“說到監控,你們也太過份了吧!”話雖如此,語氣並不很認真。
\t安之也就不放在心上:“怎麼過份了?我們自己保衛自己也算過份?這不是,也算給警察叔叔們減負了嗎?小區門口雖說也有守著的,不過人總有個疏漏之處,萬一……”
\t張浩忙叫她打住:“行了別萬一了,我替我外頭兄弟謝謝你!”話風一轉::“不過我看你屋裏那數量,”向安之房間偏了偏頭,若有所思:“好像不止外頭幾個探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