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雲站起身來,抬起手,狠狠的灌了一口烈酒,目光悠遠的看著皇城的方向,一片漆黑裏,此刻卻是她的大婚之夜,四年了,他何嚐不知道她是個好女子,可是就是因為知道她是一個好女子,所以他才無法履行娶她的承諾。
暗夜山頭的風呼嘯的吹過,闕雲迎風站立的白袍在夜風之下獵獵舞動著,那迎著月光的俊彥陰柔的美豔,依舊帶著狂放不羈的笑容,“她原本就是一個剛烈的女子,獨獨因為我,而承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而我早已經無心,娶了她,隻是對她的折磨。”
無心之人,畢少白淡淡一笑,舉起酒杯,“喝酒。”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裴王爺才不讓音璿一直這樣等待下去,不管是因為什麼,音璿出嫁了,希望冷墨衛能發現音璿的好。
“好,喝酒。”依舊迎風站立著,背對著身後的畢少白,麵朝著蒼茫的夜色,沒有人發現此刻這個站立在風中的男子臉上那樣哀傷的表情,這一生跌宕荊棘,他的苦無人知曉。
一直深愛著夏沫不讓自己走出來,因為知道她不會愛自己,所以才可以愛的如此義無反顧,早已經殘敗不堪的自己,配不上任何一個女子,就這樣就好了,讓自己一直愛著一個已經幸福的夏沫,讓自己看著音璿也慢慢的走入屬於她的幸福,他就這樣守在她們身邊就知足了。
濃烈的酒味再次的在夜空裏彌散開來,又隨風飄散開來,天色越來越陰暗,連那抹明月也被雲翳遮擋住了,越喝卻是越清醒,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醉倒的畢少白,闕雲晃了晃已經空掉的酒壇,隨後白色的身影突然迅速的一閃,宛如一片白色的浮雲一般,迅速的向著山腳下飛掠而去。
片刻之後,隱隱的馬蹄聲消失在官道上,平躺的睡在地上的畢少白忽然睜開眼,靜靜的看著夜空,沉沉的笑了一聲,再次雙手枕在了腦後悠閑的閉上眼,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吧,不是放不下夏沫,不是無法去愛音璿,而是認為自己配不上她們,所以最痛苦的人卻是闕雲。
冷家完全沒有新婚的熱鬧,原本掛的大紅燈籠,粘貼的喜字在送親隊伍離開之後立刻都給撕扯下來,而新郎官更是連喜服都沒有換,更不用說大宴賓客了。
白色的身影雖然在夜色裏如此的明顯,可是闕雲卻如同進入無人之地一般,飄逸的身影快速的向著冷家的住宅軒輊院飛快的掠了過去,不曾熟悉的冷家,他的身影步伐竟然像是進入自己的家一般,片刻之間卻已經到了臥房前。
剛合眼沒有多久,又察覺到院子裏那輕微的腳步聲,音璿猛的睜開眼,這個冷墨衛到底有完沒完,冷哼一聲,音璿閉著眼繼續假寐著,可是那腳步聲卻沒有再近一步,似乎一直停留在原地。
難道不是冷墨衛,一瞬間,多了一份戒備,音璿不認為她在冷家是安全的,因為暗衛的關係,因為風隱組織的關係,因為連家商鋪的關係,音璿其實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仇人,又有多少仇人知道她的身份,可是以前在裴王府,有暗衛守護在四周,音璿不必擔心半夜被人割了人頭,可是現在在冷家,隻怕就沒有那麼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