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沒錯，之前的確是太過小看和誤解了這種能力，但現在後悔或是懊惱也沒用了，無論是早知道晚知道，公孫始終還是要走完這一段路，才能離開這幢樓。
隻能祈禱自己的身體有足夠的承受能力，在被疲勞壓垮之前，可以達到目標吧。
然而，事情真的會這樣順利麼？
女人將手掌朝下一揮，公孫忽然覺得腳底像是踩到了潤滑油一樣，身子一滑，重重的摔在了凹凸不平的樓梯上。
“唔噗！”一口鮮血從公孫口中吐出，他的神經中接受到的信號，是被幾頭石獅子壓著的他，重重硌到了樓梯凸角上的感受，自然許多血管跟著相應破裂以解放壓力。
劇烈的疼痛，讓他感到心髒都快停跳了，而他也知道，這一停下來，便是真正的停止，而不是感觀假象。
公孫試圖站起身子，但他很快發現，這是不可能的。
樓梯上鋪滿了潤滑油，哦不，應該說是自己的四肢感受到，樓梯上鋪滿了潤滑油，這恐怕也是女人的能力造成的幻象。
隻是，明知道是幻象，卻不能揭穿，不能抹去的感受，真是窩囊極了。
在背上的重壓下，想在如此滑溜溜的地麵重新站立，是不可能也不理智的事情。
他隻能趴在樓梯上，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的朝前爬，就像是一隻貼在牆壁上的壁虎，就連頭都抬不起來，一邊咳著血沫，一邊朝著那似乎永遠到達不了的終點前行。
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公孫是出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生存是這樣的艱難，鮮血的氣味和油汙的氣味混在一起，讓他的眼中，似乎出現了莫名的幻象。
燃燒的房間，汽油的味道，還有到處都是血紅色——
那是自己十年多前的回憶，那是曾經收容自己的孤兒院，所發生的慘案。
往事一幕一幕湧上心頭，有些是至今記憶猶新的，有些卻是看上去十分陌生，恐怕是早就遺忘的過去吧，還有些則完全是光怪陸離，一看就不是真實發生過的，大概是因為身體負荷過重，導致大腦出現的幻覺吧。
話說，其實這些都是走馬燈麼？原來自己已經到了即將離去的地步麼？
不，不行，還要繼續朝前走，就算隻是用爬的也好……
繼續爬，繼續前行，總有可以達到出口的時候。
“這就是……求生的姿態麼？”女人呆在十樓的樓梯口，高高在上的俯瞰著，背著明薇在地麵匍匐爬行的公孫，而她的身後，則正是之前那扇被隱藏的黃色木門。
“難道說，以前的我，也是這個模樣的？”女人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唉，想不起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腦海中記憶的開端，就隻有那個男人，在那之前，我真的存在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