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凡德爾賽。
經人之手製造出的似人非人之人,聖槍之靈的擬似物——
源質守護天使的仿造物,無法定義自己的身份,無法擁有自己的生活,甚至連這份力量,這份思維,也並非我自己能夠控製的。
我到底是人類,還是神明,或者是別的存在?似乎都是完全無法解答的哲學迷思和難題。
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我的下一次死亡,大概又快要來了吧?
——即便是極限的科技,也不足以讓聖槍之力在擬似天使的軀殼中完全穩定下來,這是兩種完全衝突的力量,從本質上就彼此拮抗,在無數次的嚐試後,他們最終放棄了這一努力。
取而代之的方法則是,在想方設法延長我的保質期——或者說存活期限的同時,將因為缺陷而陷入身體崩壞的死亡結局的我,再次,移植到下一具備用的軀殼當中。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周而複始地,賦予我以所謂的重生——正如查爾斯自己所曾經曆過的那樣,他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就是造物主所恩賜的複活,我也應當甘之若飴的接受。
第一次崩潰時,我因恐懼死亡而拚命地尖叫。
第二次崩潰時,我因身體的劇痛而奮力掙紮。
第三次,第四次,第十次,第一百次……
記不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已經將這樣的痛苦當做了必然。
——隻要我忠誠於他們,隻要我不反抗他們,那麼我就可以迎來下一次的生命。
那樣的話,我就可以無需擔心的活下去。
好痛苦……
冰冷到浸入骨髓的回憶一絲一絲在夏禹的身邊盤旋,一寸一寸攀附,蠶食掉途經之處的每一分溫暖。
這就是你不願意告訴我的過去嗎?即便認可了我成為聖槍的主人,但卻也不願意將這些脆弱到幾近奔潰的過去說給我聽?
眼角的酸澀不受控地堆積成液體,呼吸在逐漸濕潤的鼻腔裏艱難地循環,半張著的唇齒試圖吐出聲息,想要訴說的話語卻骨鯁在喉。
這就是你曾經的曆程嗎?
這就是你無法逃離的,不得不去麵對的「命運」嗎——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
明明是那樣的笑容,明明是那樣的目光,明明是那樣的姿態,明明是那樣的意誌。
明明是已經選擇了掌控自己生命的你,為什麼——
還是之前那個凡德爾賽的聲音,他宛若高高在上的神明姿態,說道:
“你已經,全都看到了吧?”
夏禹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
凡德爾賽見到對方似乎沒有什麼特別過激的反應,於是又說道:“現在的你,應該已經明白了吧,那就是他注定的結局,也是凡德爾賽這個存在所注定的,無論如何都會消亡的結局,沒有辦法改變,而更多的延續也隻是為他平添更多的痛苦而已。”
夏禹依舊沒有多說什麼,還是繼續嗯了一聲。
凡德爾賽仍舊自顧自的說道:“所以,我知道你可能會有些悲傷,但是,就當做是一場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