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通過手中刻滿了傳音術式的音叉,冷靜而毫無感情的向眾人彙報,這聲音竟和電腦合成音聽上去一般無二,了無生氣。
“什麼?你那邊有生體電池報廢了麼?是哪一位?”米迦勒著急的問道,“火星天的電池數量本來就少,若是再出現缺口的話,就必須采用傳統的方法來加固外層防禦了。”
“是的,實際上我前幾日出去,也是因為這枚電池出現了故障,因此想要尋找救治她的方法。”桑德楓望了一眼屏幕中,掌管木星天的澤貝爾,他是賽巴爾斯的兄長,顯然,他還不知道他弟弟跟自己的衝突,同樣也是一臉疑惑。
“原來是這樣麼,那看來之前是誤解你了。”也不知道米迦勒是真的信了這套說辭,還是不願意為了區區一個充當消耗品的人類,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當麵責問桑德楓,於是便順著他的話道:
“是那個同期質量和參數最高的女孩麼,據說她是熾天使梅丹佐的親生孫女,可惜了,若不是她的父母都投身於邪教信仰的話,本來也是可以享有天國的居住權。”
“嗯,她的思維信號已經近乎於中斷,身體處於腦死亡狀態,靈魂被禁錮其中無法解放,因此,我已經將她廢棄。”
桑德楓的口氣十分冰冷,冷淡得像是要結成冰霜一般寒徹心扉,同時他伸出了細長的手指,緩慢而又沉重的放在寫著【destruct】的鮮紅警鈕上。
他就這樣僵持停留了許久,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又像是狠下了心,毅然決然的按了下去。
這一按,仿佛用上了全身力氣。
他癱倒在通訊室鋼筋水泥的地板上,從今以後,這裏再也不會有咖啡香,也沒有那個愛喝咖啡、會給喜歡的人泡咖啡的女孩了。
再也沒有,那讓自己學會流淚,卻永遠失去遺忘能力的女孩了。
“再見了,在滿地咖啡豆,還有愛喝咖啡的飛鳥的花園裏再見。”
周圍傳來了其他天使的唏噓聲和感慨聲,桑德楓沒有心思去聽他們都在說些什麼,或許是嘲笑自己的多愁善感,或許是為梅丹佐而感到惋惜,不過這些都跟自己無關。
曾經的那段歡快回憶,再出浮現於腦海中,卻始終掩飾不去必將流逝的清晰現實。
那帶著暖融融的幻想氛圍,就像是梅塔手中的咖啡,對於曾經那些被關押起來的人來說,是絕望中的一絲溫暖,但也同樣是麻痹現實的藥劑。
而對於桑德楓來說,那個靠著提神劑振作著自我意識的女孩,還有她所泡的咖啡,則像是強令自己持續清醒的拷問,不想麵對也要麵對,不想抉擇也要抉擇。
如今,他終於走出了這最後的一步,他試想過許多美好的結局,但那些都和終究會冷掉的咖啡一樣,隻是表麵浮著的牛奶泡沫而已。
在梅塔的夢裏,咖啡豆是紅色的,是鮮血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