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將軍,下麵的北曆人瘋了,全都不要命的往上爬,我這快頂不住了!”
“還有沒有能喘氣的,我忙不過來了!”
……
蕭淮忙的左支右拙,他一個人看守這一段城頭,左右奔忙,根本顧不上別人的叫喊。“姑奶奶,求求你快下去吧!”
李媛根本沒聽見蕭淮的叫喊,她仔細的盯著遠方,又看看下麵堆積如山的屍骨和踩著族人屍骨向上攀爬的北曆人,突然出聲喊道:“不是北曆人,是我們的人,是援兵!”
這樣的話很容易使人精神大振,但是很快,人們又懷疑起來。“這不是我們北地軍人!”
遠處的大部隊,人馬依然看不清,有旗幟,但不是他們熟悉的紅色“蕭”字大旗,似乎,是黑的。援兵,嗬嗬,中原大亂,誰會來援助他們?
“是援兵,一定是援兵!”李媛堅定的喊著。她不懂旗幟有什麼不同,但心頭突然升騰起一團火熱,她無來由的就是堅信,這是自己人,是援兵!就這麼看著,不隻是南邊,似乎東西兩方都有大批隊伍出現,毫無疑問,如果這些人都趕到城下,涼城就是推也能給推到了。可如果是援兵,那麼城下的這些北曆人,隻能淪落為馬蹄下的亡魂!
城下的北曆人發出變了音的呼喊,鬼攆一般使出了最快的速度,李媛發覺城頭確實不安穩了,但又舍不得下去,她想第一時間確認,這是援兵,她還想看看,他們是誰。撿了個頭盔戴在頭上,躲在弓箭手一旁觀看。
天際的隊伍近了,看不清人,但旗幟已經可見。青底黑字,是誰的旗幟?
蕭淮來不及多想,便見到對方先頭軍一邊控馬,一麵取出弓箭。李媛的心也提了起來,是敵是友,這一箭便分明了。
耳邊,似乎能聽到呼嘯的箭矢破空聲,然而更真切的,是城下的哀嚎。城頭上的北地軍人興奮了,幾乎忘記了自己手上正在辦的事兒,簡直想要喝彩了!
“唰——”又是一輪箭雨,馬上的隊伍已經更近了一步,旗幟更加清楚。
“盤龍旗?是相王,是相王!”
“是相王……”
歡呼聲,響徹耳畔。
蕭淮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相王,不是該忙著搶皇位嗎?難道已經搶到手裏了?
李媛不認識旗幟,但他們都已經喊出來了,她沒有疑惑了。將士們不一定知道太多人的立場,隻知道相王是大梁人就夠了,是梁人就是友軍!但是李媛此時,心裏激動又很緊張,他來了,那麼,劉慶呢?
平心而論,劉慶對她很好,上位之後,一直受製於韋氏,沒做出過什麼政績,但不是壞人。
劉錚呢,她不清楚他的底細,這是個讓她緊張的人。
一時間,她忘記了身處在遍布死屍和鮮血的戰場,心裏焦灼起來,緊張劉錚,擔心劉慶。
蕭淮忙亂過一陣,把還企圖爬上城頭的敵人打下去,再也沒人冒頭了,瞅了一眼魂遊太虛的李媛,鄙視的撇嘴,轉而看向正在清掃戰場的劉錚大軍。
大約是要在他們麵前顯擺一番,衝在前麵的隊伍戰馬是統一的黑色,裝備精良,統一的雪亮長刀,揮舞之間收割了人命,血液滴落,光亮如初。
正對著城門的方向,幾個人上前,一人高喊道:“相王率軍來援,大梁境內賊人已被我們盡數殲滅,開城門!”
蕭淮正打算盤問幾句,卻見城下湧出大批士兵,有人已經把城門打開了。蕭淮頓時怒了,他還沒下令誰這麼大膽擅自打開城門,萬一是敵人偽裝的怎麼辦!一旁弓箭手已經出聲:“大將軍親自出去迎接了!”
什麼!
蕭淮低頭看下去,是真的。他老爹蕭穆大步走過去,走到那幾人馬前,對中間一人抱拳行禮。
距離遠,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但那人抬頭向上看,蕭淮本能的躲了一下。然後發現,他看的似乎不是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