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海猶豫了一陣,向身後士兵說了幾句話,忽然大聲道:“蕭老海,帶領十六勇士,見過夷裏堇!”
什……什麼?蕭曇觀完全不敢相信,他抓住蕭老海衣領,問道:“怎麼……怎麼會這樣?他們……他們是怎麼死的?遺體,遺體呢?”
十五張行軍架,被六十名士兵抬著,從人群中走出,放在了蕭曇觀身前。這十五名士兵大多身披十餘處創傷,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蕭迪烈走上前來,道:“稟夷裏堇,這十五人,有家室的,應厚賞,若無妻室,應挑選宗室或勳臣家幼子,過繼其為子。至於蕭老海勇士,應當在其認五百字後,提拔到斡耳朵議會,參與族中大小事宜。”
蕭曇觀點了點頭,道:“宗正大人說的在理。這十五人的後事,就交給你了。”
蕭曇觀又向人群裏看了眼,大聲道:“對麵主將,蕭嗣先可在?”
“就等您這句呢!”耶律餘離演快步走出來,將蕭嗣先帶到蕭曇觀身前。蕭嗣先是文官,所以餘離演也沒有用繩子幫他,等到了蕭曇觀身旁,耶律餘離演喝道:“跪下!”
蕭嗣先昂首而立,拒不下跪。
餘離演罵了一句,就要踹他,蕭曇觀忙擺手製止,問道:“你就是蕭嗣先?”
蕭嗣先依舊沉默。
蕭曇觀打量這蕭嗣先,這名中年男子身材瘦高,鼻梁高挺,眼眶深陷,白淨的麵皮上滿是血汙,眉宇間大有書卷之氣,很難想象,這位文弱的書生,就是獵騎兵的創造者。
“真沒想到,獵騎兵的創造者,最終也成了獵物。”蕭曇觀歎了口氣,道:“就差一步,你就可以徹底消滅鐵鏡部族了。”
狄奧多拉嘻嘻一笑,道:“我想,蕭將軍心中一定有一個疑惑,那就是,為什麼蕭歡歡的沒有攻打寧遠砦?”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給蕭嗣先,道:“很不幸,自從你從安遠砦脫逃後,我們就拍了大量斥候打聽著你的動靜,所以,你發給安遠砦的求援信,就在我的手中了。”
“你!”蕭嗣先終於開口,咬牙道:“女人,你真無恥!”
狄奧多拉也不生氣,說道:“中國有句話,叫兵不厭詐,你不也是一樣?實話實說,你的戰術,也很出乎我的意料,隻可惜還是被我軍斥候察覺。但即使如此,若不是夷裏堇死命奮戰,恐怕失敗的,就是我們了。勝負隻在一線,不就印證了今天麼?”
蕭曇觀點了點頭,道:“戰場之上,勝負未必就是高下。先生是獵騎兵的創造者,對騎兵戰術深有造詣,家父談及先生,亦深表佩服。若先生能留……”
“不必!”蕭嗣先一揮手,道:“蕭曇觀,你也是讀書人,應該聽過這句話:勇將不怯死以苟免,烈士不毀節以求生。來個痛快的吧。”
“什麼?”蕭曇觀大聲道:“你還嫌契丹死的人不夠多麼?您是契丹百年不出的人才,您若是殉節,削減的是整個契丹人的實力!”
蕭迪烈也道:“是啊,您和耶律遜寧他們家,也沒有沾親帶故,為何非要效這愚忠?而且你在那裏,永遠是為宋人幹活,在我們這,是為契丹人的未來而戰!”
“契丹人的未來?”蕭嗣先仰天大笑,道:“就憑你們這幾個人,這幾匹馬,就能贏得了南朝?別做夢了?你再看看,經此一役,你們能打的戰士,還剩幾千?”
“哦?”狄奧多拉長眉一挑,道:“我認為,加上遙輦部族的,應該超過一萬五了吧。”
“遙輦部族?”蕭嗣先臉色一變,道:“什麼遙輦部族,一萬五千人?”
狄奧多拉聳了聳肩,解釋道:“呃,其實是這樣,我們的斥候也發現了你從遙輦部族的回車屯調來了兩千兵馬,估計這時候,裏麵應該不到五百人,我的部下蕭哈兒,就帶著之前那些遙輦部族的俘虜,解救那些可憐的遙輦部族百姓了。”
蕭嗣先沒想到自己一切都在對方掌控之中,此次突襲不成,反倒丟了遙輦部族,就算回去,恐怕也難逃懲罰。
蕭曇觀見他臉色變化,勸道:“先生,這次金剛部族損失很大,您就算回去……”
“那我就不回去了!要麼就殺了我,要麼就關我!但你們放心,關到死,我也不會投降!”蕭嗣先後路被斷,索性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
蕭曇觀搖了搖頭,對蕭迪烈道:“宗正,那這位蕭先生,和整個戰俘營,就交給您了。可一定要保證蕭先生的生活。”
“這點就請夷裏堇放心。”蕭迪烈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