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蘊冰擦完臉上的血,一看眼前慘狀,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酸水上衝,吐了一地。
“把兵器放下,放下!”白佳玉斧子上還掛著內髒,指著剩下的騎兵。
“契丹人不打契丹人,把兵器都放下。”狄奧多拉縱馬走上前來,大聲說道。
“咱不是金剛部族的,不給他們賣命!”蕭哈兒也大聲道:“金剛部族怎麼對我們的,你們不知道麼?遙輦部族的兄弟,別人不知道,你們不知道麼?”
騎兵中不少是遙輦部族的,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解下腰刀,扔到地上。
投降就怕有開頭的,這玩意傳染的比瘟疫還快,最後隻剩下十多個,圍著白蘊冰,估計是金剛部族的人了。
“女孩兒,跟我們走吧。”狄奧多拉走到白蘊冰身前,拿著火把,端詳了一陣,嘴角一撇:“你真漂亮,這樣的容顏,不屬於戰場。”
“癡心妄想!”白蘊冰大叫一聲,右手掣出匕首,紮向自己胸口。
白佳玉正對著她,見她自戕,下意識跳起,一把抓住她右臂,生生給她拽下馬來,隨後一扭她手腕,把她匕首卸下,又在身後拿出繩子,把她雙手反綁上,這才厲聲道:“你幹什麼?”
白蘊冰並不回答,她見白佳玉手臂就在眼前,也不多想,張嘴就咬,哪成想白佳玉穿的是鋼鐵板甲,這一咬沒咬到肉,倒把牙磨的生疼。
“你殺了我吧!”白蘊冰的力氣,哪有白佳玉大,但還是在地上不停扭動掙紮。她自殺並非沒有原因,從自己從軍那天起,師長就對她說過,女人被蠻族抓走,運氣好的,分配給部落長當小老婆,運氣不好,就被輪奸,然後隨便扔給一戶牧民,當牛做馬。她嬌生慣養,這苦怎能受的?還不如死了幹淨。
狄奧多拉麵無表情,看著雪地上兩人,這時蕭哈兒過來,低聲說了幾句。狄奧多拉臉色微變,“嗯”了一聲,下馬走到白蘊冰身邊,說道:“如果你死了,孟邈那家夥,就沒人能治了。你先想好。”
“三哥?你們把他怎麼了?”白蘊冰聽狄奧多拉言下之意,孟邈顯然受了傷,同門師兄弟,又是戰友,對於她來說,比自己性命重要得多。
狄奧多拉哼了一聲,冷冷地道:“隻要你活著,他就死不了!”說完,她一夾馬腹,帶隊緩緩向前麵走去。
“妹子,走吧。繩子不能給你解了,要不然你又尋死覓活了。”白佳玉把白蘊冰抱到馬上,自己也上馬,牽著繩子,跟著狄奧多拉而去。
守門的士兵萬沒想到白蘊冰這麼快會回來,更沒想到她脖子上會被架著斧子回來。這守衛腦子倒快,立馬對白佳玉笑臉相迎:“我說幾位大哥,哪裏來的?這大老遠趕路,也累了渴了吧,不如……”
“誒呀,你閉嘴吧!”白佳玉牛眼一瞪,大聲道:“趕緊他媽把人都叫出來。”
狄奧多拉重劍挑起那士兵的下頦,笑道:“你別想回去報信,如果你聽話,我過一陣會放你們回去的。你信麼?”
“我信,當然信了!您看我的!”那士兵說完,拿過一麵銅鑼,一邊敲,一邊大聲喊道:“孟將軍回來啦,凱旋而歸,大家快快迎接!孟將軍凱旋而歸,斬首萬餘,大家快快迎接!”
他這舉動,別說這些俘虜,就連白佳玉和狄奧多拉,都驚呆了。有句話說的好,經不住嚴刑拷打,才叛變投敵,可您這,簡直就是勇於叛變,樂於叛變,善於叛變啊!這是跟宋軍有多大的仇啊?可白佳玉在仔細看時,才發現這衛兵臉上刺著金字,原來是個配軍,他冷笑一聲,發配到如此邊遠的地方,誰他媽沒點怨氣?
他這一喊,陸續有人走出營房,來到了校場上,那衛兵點了點人數,道:“四十個,對,不少,十名工匠,十名郎中,還有二十個弓手。就這些了。”
白佳玉生怕這衛兵扮豬吃虎,故意漏人數,側目看著白蘊冰,見她閉上眼睛,眉頭緊皺,便知這衛兵真沒耍花腔。他朝那衛兵一豎大拇指,道:“兄弟,你是個人才,不知高姓大名,如何稱呼?”
衛兵連連鞠躬,賠笑道:“人才萬不敢當。小人姓梅,排行第三,黔州人士。看大人您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濃眉大眼,虎背熊腰,日後定出將入相!”說到這,他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小人這就見過丞相大人,見過丞相大人!”
白佳玉這心裏,那是極度的無奈,你說削他一頓吧,找不到由頭,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不削他吧,他還膈應。他扶梅三起來,握住他的手,道:“不不不,兄弟,我也挺佩服你的,牛,牛。”
這些工匠和郎中看到白蘊冰的樣子,立馬就明白了大概。那些弓手也不再抵擋,扔下弓箭,直接投降。
“文殊奴,收了他們的弓箭,看好他們。”狄奧多拉拉過梅三兒,道:“你,帶我們去糧倉!白,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