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沈滿科笑了笑“我希望她走慢一點,在奈何橋前等一等我,等我和她一起去投胎,下輩子,我們還做夫妻,不過或許那個時候,就是我是妻,她是夫了,不過管它呢,隻要我們兩還在一塊就好了,我希望,下輩子我們能夠比現在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廝守在一起,我希望是一輩子。”
他繼續道,“我看到今天大家都帶了佩蓉最愛的太陽花,我當然也準備了,隻不過我讓這束花有一個特別出場儀式。”
沈滿科說完,向大家張開了雙手,微微一笑,瞬息間,他手上多了一束五色的太陽花。
他捧著花,鄭重地走向李佩蓉的棺材,把花放進了李佩蓉交握的雙手。
夏楠看著沈滿科的嘴無聲地動了一動,隨後低頭輕輕吻了吻李佩蓉塗著口紅才顯出血色的雙唇,她眼裏的淚湧了出來。
因為沈滿科剛才說的話,不是其他,而是“我愛你,等我。”
沈滿科的發言結束,做為家屬站在一旁接受賓客們的致禮。來追悼李佩蓉的人,大的已經近四十,帶著自己的妻兒或丈夫,甚至還有領養家庭一道來追悼李佩蓉,小的諸如院裏剛收的孩子,才兩歲大,還不懂生死,在老師的指使下把一小束太陽花放進了李佩蓉的棺材裏,隨即便掙紮著喊要李奶奶醒來,要抱。
沈滿科此時上前,溫柔地從老師懷中接過孩子,變出一顆軟糖,放進了孩子嘴中,“暖暖聽話,我們不打擾李奶奶睡覺,讓她好好休息,讓老師陪你玩好嗎?”
吃了糖的孩子無比乖順,任由著老師把他抱了出去。
終於,輪到夏楠和路臨琛了,夏楠忍著淚把花放入棺材,此時李佩蓉的身上堆滿了太陽花,各色的小花無比的鮮豔。
看著棺材內,李佩蓉被專門打理過的遺容,夏楠再也忍不住,在路臨琛的懷中哭成了淚人……
李佩蓉在殯儀館內過了頭七,期間夏楠和路臨琛一直作為孝子陪在左右,頭七剛過,李佩蓉被融入了火化室。
夏楠和路臨琛親手扶著棺木把她送到了門口,交到了工作人員手中,再後來,李佩蓉的遺體化作了灰白的骨灰,靜靜地躺在瓷白的骨灰壇中在臨近的Z市九龍山墓地下了葬。
位置是夏楠親手選的,背靠青山,前有池塘和亭台樓閣,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塊風水寶地,景色也好。
夏楠希望,李佩蓉在這裏,可以舒舒服服的。
墓在沈滿科的示意下,買了雙人墓,空著的那塊,自然是留給沈滿科百年之後。
三人在李佩蓉墳前上了香,開始燒紙錢。
沈滿科邊燒邊說,“佩蓉你放心,孩子們由我看著,你在下頭啊就拿著這些錢好好地享享清福,可別讓別人欺負了去。如果有誰欺負你,等我來了,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夏楠聽著眼淚又要下來了。
這段時間,她幾乎流幹了這二十幾年來積攢的淚水,所以一雙眼睛又紅又腫,路臨琛擔心她哭壞了眼睛,經常拿溫毛巾給她敷著,替她上眼藥水。
這才讓她眼睛到現在還沒出什麼大問題。
下山時,夏楠和路臨琛一左一右扶著沈滿科。
沈滿科扭頭看了一眼李佩蓉的墓碑,碑上李佩蓉的照片上,笑容溫和而漂亮,正如他當年第一次見到李佩蓉時,她露出的那個笑。
正是這笑容一下子擊中了他的心髒。
沈滿科衝著李佩蓉的墓碑揮了揮手,“佩蓉,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三人緩慢地走出了墓園,上了路臨琛的車。
夏楠道,“沈叔,下回您想來看院長媽媽,就叫我和臨琛,我們開車送你來,也方便。”
沈滿科笑了笑,“知道你們孝順,放心吧,少不了你們。”
不過幾日,沈滿科似乎已經恢複了先前的元氣,但路臨琛知道,這個堅強的男人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懷著對配偶的愛,要更加深愛這個世界,這是為他也是為了李佩蓉。
夏楠和路臨琛把沈滿科送回了住所,老人衝他揮手,讓他們趕緊回去休息,有空再來看他們。
這幾日的忙碌與奔波確實耗盡了兩人全部的精力和體力,等回到家後,夏楠和路臨琛匆匆洗了個澡,躺在床上就昏睡了過去。
在夢裏,夏楠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
她和路臨琛在李佩蓉身邊追打玩鬧,李佩蓉背光而坐,夏楠看不清她的臉,隻知道她正在織毛衣,不一會兒,李佩蓉招手把他們叫了過去。
她把路臨琛和夏楠的兩隻小手握在一起,又扯下一根紅色的毛線給兩人輕輕係上,李佩蓉的聲音似乎帶著輕輕的回響,顯得不太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