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平常的午後,與這個冬天的其他午後沒有什麼分別。窗外陽光燦爛,看上去很溫暖。可是沈夢遙知道,那不是窗外的陽光溫暖,而是中控室裏的暖氣和空調給了她這種錯覺。她打了一個哈欠,伸伸懶腰,將自己麵前的操作台收拾了一下,又從手袋裏拿出一小袋洗幹淨的葡萄,準備吃點兒水果。
在這個化工廠才工作了不到兩年時間,沈夢遙原本白皙粉嫩的臉龐已經出現了黃褐斑,不光是她,這裏的每個女孩兒都有,更不用說那些年紀很大的女人了。所以,她們每天都要吃水果喝牛奶服用天然維生素,以減緩衰老的速度。男人們則是喝牛奶、喝綠茶,以保持還算充沛的精力,在這家規模很大的化工廠裏謀一份薪水,養家糊口。
沈夢遙一麵看著電腦屏幕上麵顯示的畫麵,一麵有一下沒一下地拈起葡萄放進嘴裏,酸酸甜甜的,味道還不錯。
忽然,旁邊的小楊皺了皺鼻子:“什麼味兒呀?”
大家警惕起來。事實上,在這樣一個地方上班,她們每時每刻都是警惕的。要是他們那已經被各種化工原料和催化劑刺激得失去了正常嗅覺的鼻子都能聞到異常氣味,那麼,這就意味著,很可能是哪裏泄漏了。
沈夢遙也使勁兒吸了一下鼻子:“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泄漏了!”
一句話,將所有的人都嚇了一大跳,同時大家心裏祈禱著,千萬不要出事啊。
老李提起他那個碩大的管鉗,一麵往外走一麵說:“沒事兒,我出去看看。”
老李在這裏工作快三十年了,很有經驗,聽他說“沒事兒”,大家的心暫時放了下來。
透過明淨的玻璃窗,沈夢遙和她的同事們親眼看見,已經走到一台壓縮機跟前的老李被一道突如其來的火牆所阻隔,大家居然看不見他,隻看見了那一堵恐怖、巨大的火牆。
來不及讓中控室的人們發出尖叫,那麵火牆以排山倒海之勢朝著中控室的方向呼嘯而來。沈夢遙的腦海裏剛剛出現一個字:逃,就被一聲巨響震得失去了全部的判斷力,然後,她隻覺得一團大火球籠罩住了她的全身,讓她無法呼吸,無法掙紮。
絕望與朦朧中,她隻看見,同事們也都變成了大火球,徒勞地試圖衝破火球的籠罩,衝出控製室。
然後,沈夢遙看見屋頂塌了下來,一大塊碎裂的預製板砸在了她的頭上。
她失去了知覺,任由肆虐的火龍吞沒她嬌小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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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國一座豪華氣派的大宅子裏,福王劉錚正站在自己房間中央,四五個丫鬟一起忙乎著給他穿衣服。
今年二十二歲的劉錚是大周國皇帝最小的一個弟弟,與皇帝劉鉉一樣,都是太後所生。劉錚從小不求上進,文不成武不就,與他的大哥劉鉉簡直不像是同胞兄弟。去年劉鉉即位後,給這個整天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弟弟封了一個“福王”,意思是他是有福之人,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操心,隻管好自己就行了。因為太後偏疼小兒子,所以劉鉉給母親一個麵子,又賞給劉錚一座豪華府邸,就是福王府。
劉錚長得倒是不錯,白白淨淨,玉樹臨風,一雙眼睛總是笑眯眯的,而且還很有些小聰明,可惜都沒有用在正地方。所以,先皇對這個小兒子很是頭痛,但同時也很放心。因為這個小兒子沒什麼政治抱負,所以,也就不會和那幾個嬪妃所生的皇子一樣,和他的大哥搶奪皇位。
說起大周國先皇的其他幾個兒子,那可個個都是精英似的人物,文治武功,都不在劉鉉之下。當然這也難怪,作為皇子,他們從小所生長的環境、所受的教育,都是百姓人家的孩子所不可能得到的。因此,這幾個皇子對嫡長子劉鉉做了皇帝是口服心不服,而且總是謀算著要弄出點兒事兒來。
劉錚跟他們不一樣。劉錚是個名副其實的閑散王爺,吃穿不愁,生活極其奢華,太後因為偏疼這個小兒子,還時常拿自己的體己貼補他一些,因此,這位福王整日裏不是飲酒賞花,就是對月抒懷。而且他除了一位王妃之外,還有多名小妾,個個都是美若天仙。這位王爺估計也是太閑了,無聊的時候,竟然會給自己喜歡的女子畫眉。
這個時候,劉錚看著忙忙碌碌的丫鬟們,頗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兒快點兒,可別耽誤了二哥的壽宴。真是的,一個個手腳這麼慢。”
逐鹿王劉鈁今天剛好年滿三十,因為是個整日子,所以大擺筵席招待賓客。劉錚作為他的弟弟,當然是在邀請之列。
丫鬟們加快了手底下的速度,敢怒不敢言。一個個心裏想著,王爺啊,不是我們手腳慢,而是您老人家自己起床起晚了。
終於,劉錚的衣服穿好了,回頭又吩咐管家老田:“田叔,禮物都備好了嗎?”
老田緊忙答話:“回王爺,都按照你的吩咐,準備好了。馬也備好了,隨意都可以出發。”
田管家是以前太後娘家的一個家丁,對待太後忠心耿耿,所以劉鉉劉錚兄弟兩個對他都有幾分敬重。
聽了田管家的話,劉錚滿意地點點頭:“嗯,那就走吧。”
一隻腳剛剛跨出門檻,忽然一個家丁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一麵跑一麵最裏頭喊著:“不好啦王爺!不好啦出事兒啦!”
差點兒和劉錚撞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