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傳說中手握西琅權柄的女人並沒有想象中威儀萬丈,倒是平易可人。西琅的美人很多,她並不算得上十分漂亮,隻是那雙眼睛,像納著星辰,閃爍明亮。
他和他爹急忙行禮,說:“見過姚大姑娘。”
她的故事西琅人盡皆知,別人叫她“主子”,她卻更喜歡別人這麼叫。她未出閣,不是“夫人”,也不姓王,不是王家的小姐,隻能叫“姑娘”了。
姚遙瞧著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子,身材高大,身板結實,一看就經常鍛煉。再一看,別著個頭假裝看藍天不看自己,就像個鬧別扭的小孩子,幼稚未脫,在她心裏的形象分確實不討好。
“你,你叫什麼名字?”她問。
“回主……姚大姑娘的話,犬子小盅。”
“小啥?”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我問的可不是小名兒。”
身子一歪被漆黑偷偷拉到一旁去咬耳朵,“他們家就叫這名兒,老爺子叫小池。您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了,可不要少見多怪。”
“哦,哦。”她忙不迭地點頭,氣氛有些尷尬。
那一直拽拽的小盅突然就憋出一句,“就這樣還能當西琅的話事人,我看這國將不國咯……您打我作甚!”他厥詞還沒放完,就抱著腦袋,回頭看他老爹吹胡子瞪眼的模樣,心裏也有些發怵。
“我打的就是你這個瞎說八道的東西!”他爹寬大的手掌眼看又要掉下。
“您這樣打小孩兒是不對的!小孩兒會長不高的!你兒子多大了還要被你打!你再打!你再打我又離家出走你信不信!”
看他爹下手更重了。
姚遙三人抄著手在一旁看戲,眼神玩味,瞧這家子旁若無人熱鬧的模樣,這家夥不著調兒的樣子,心知今天是白來了。也可以,正好能看一出鬧劇休息一下笑一笑,這段日子可把她累壞了,連笑都十分勉強。
“唉,行了行了,老夥計,這還有人看著呢,咱回頭關起門打行吧。”漆黑也看不下去了,上去做和事佬,可怎麼覺得他這話聽著怪呢?
眼看小盅被他老子揍得滿地找牙,繞小廳團團轉跑,狼狽不堪,滑稽可笑,他覺得丟臉丟到祖宗十八代那邊兒去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他再也受夠了這樣無理的日子,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他決定爆發後再滅亡——“夠了!”
爆發出生命深處最本能的怒吼,聲音運自丹田,氣衝天靈。他使勁推開自己老子,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呼啦”衝到姚遙麵前,拉住她的手,跪倒在地,滿臉懇切,差點兒沒痛哭流涕。
“不就是去打仗嗎,帶我走,帶我走!我寧願死在關山黃沙裏也不要死在我爹的手下!”
“……”
姚遙俯視,四目相對,她看到他眼中的誠懇。
“好啊。”她脫口而出,果斷答應。把旁邊江合嚇得差點沒跌倒。
太……太草率了吧……
後來姚遙說起當初把小盅帶回來時,眼裏有藏不住的揶揄嘲諷,“我隻是覺得他被他老子打得可憐,想隊裏來個看門的也不錯,就答應啦。”眾人期待的千裏馬碰上伯樂的感染情節沒有發生,殘酷的現實倒讓所有人大跌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