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羿的臉色黯淡下來,他似乎又想到了慘死的姐姐,咬著下唇狠狠搖頭。
“但是從太平碑的角度來看,它對罪人的審判卻是一絲不苟,有法可依的。規則是死的,人心卻是活物,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千年前的初唐聖師在製定太平規則時,一定沒有想到今天的情境。”
張涵的道袍已經被血色和沙土染成五顏六色,參差不齊的頭發淩亂無比,他靜靜望著地上的太平碑化身,雙目中透出幾分惋惜和慨歎:“比起那些利用規則漏洞鑽營為惡的人類,千百年來遵循規則默默守護這座城池的太平碑,又有什麼過錯呢?”
被鮮血染紅的地麵上,到處散落著細碎的異物。白毛男躺在石地上,他的斷臂已不再湧血,被炸掉一半的胸腔露出森森白骨,肉塊混雜著髒器灘塗滿地,染出一片黑紅。
而那紅白分明的胸腔,居然還在微微伏動!
他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傷勢有多重,僅存的左臂撐住地麵,想要重新站立起來,不斷抽搐著的肌肉卻提不起半點氣力。
銀灰色的眸中閃過一抹淡淡的迷惑,他伸出滿是血汙的手,慢慢撫上破碎的胸腔,像是要把掛出來的髒器塞回體內,卻不小心將傷口扯得更大,一時間血湧不止。
如果不是因為四年來在江湖上看慣了腥風血雨,再加上旁邊張子謙緊緊懷著我的肩膀,恐怕我早就被這幅淒厲景象驚得吐出來。
青羿的麵上露出幾分不忍,他湊近白毛男身邊,一邊問道:“師叔……它這樣子是不是沒救了?”
就在這時,空氣中突然傳來一個冰冷的男聲:
「第二任務目標出現,適用就近攻擊原則……」
我大吃一驚,正要衝上去拉回青羿,卻被張子謙按住了。
“不用擔心,現在的它根本不具備攻擊力。”話雖如此,張涵還是在第一時間發動太極無象將師侄和地上的白毛男隔開,握著玄冥劍手也緊了緊。
「本體受到攻擊,能量不足……」
出人意料的是,在能量不足的提示音裏,白毛男居然強撐著身體從地上站了起來,跌跌撞撞撲向嚇白臉的青羿,然後被太極八卦彈了出去,傷重的身體濺出漫天血花。
幾番掙紮之後,白毛男又一次站了起來,竭盡全力衝向青羿。
碰!
再次被太極圖彈開的白毛男開始了第三次嚐試……
碰!
碰!
碰!
他完美的臉龐摔得血肉模糊,猙獰的傷口黏滿沙石,長時間的失血令他每一寸肌肉都在顫抖,那雙銀灰色的眼眸已經開始渙散,他搖搖晃晃走向青羿,蹣跚得連一個孩童都可以將他輕易絆倒。
麵對如此虛弱的敵人,青羿卻失去了逃跑的勇氣。他麵無人色地跌坐在地,眼睜睜看著白發男子一次又一次地嚐試,一次又一次地跌倒。
「能量不足……我的使命是……千年榮耀……天下太平……」
碰!
「……傷人性命者……死罪……」
他已經虛弱到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隻能用左手費力地爬行,白玉般的指甲支離破碎。
碰!
張子謙蒙住我的眼睛,低聲道:“前輩,給他個痛快吧。”
“啊……”張涵半晌才反應過來,然後是提劍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