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她的退卻,他伸出雙手,用力環住她的腰肢,將她緊緊貼在自己胸前,若不是尚存的理智提醒他人類身體的脆弱,恐怕他早就在不經意間把她揉碎了。
懷裏的掙紮漸漸弱去,細細啃咬她的柔唇卻始終得不到回應後,他才驀然驚覺,他們在水底的時間,似乎有些過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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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洛彬靜靜地站在墓園之中,夜晚的涼風拂過樹梢,掀起沙拉拉輕響。月光映照在一座座石塔上,落下形態扭曲的陰影。
這裏是城西無名墓場,石塔內安置的,全部都是犧牲在太平法則下的無辜者和窮途的骨灰。
張洛彬隻有四十七歲,但他的頭發已經全白,臉龐上鏤刻著深深的歲月痕跡,隻有高大壯碩的身軀多少符合一點他的身份。
他是這裏的一城之主,擁有與唐皇、武林盟主同堂而坐的尊貴地位,名滿天下,富甲一方。
但是他,卻寧願自己不曾坐上這個導致了一生悲劇的位置。
幼年失怙,少年喪母,出生數月的獨子和愛妻一起跌落深淵,屍骨無存。而一切的根源,都來自太平碑,或者說,來源於張家不為人知的祖訓。
這條祖訓,是由張家五代之前的城主,也就是無名墓場的建立者設立的,此後張家命途多舛,多少人為此付出了生命,卻始終沒有放棄這個天真的理想。
直到他手中,延續至今的使命,終於要達成了。
墓園的草坪之上,留著一處篝火的痕跡。他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對這種褻瀆死者的行為大加憤慨,而是帶著寬慰的心態,站在這個死地中的唯一有活人氣息的篝火堆旁,暗暗歎息。
兩百年了,浸染幾代人血淚的祖訓,即將在兩天後完結。
阿芸,你會不會還在恨我?
等一切終結之後,城主的存在就沒有必要了,他終於可以帶著無法彌補的遺憾,去那個世界尋找阿芸和他隻有一麵之緣的孩子。
夜風中突然傳來衣袂破空聲,一名褐衣老人出現在他身後。
並沒有被守在墓園外圍的太平衛隊阻攔的老人恭敬行禮,然後低聲彙報道:“半小時前,寧狀元和血雨慕容一起落入古跡中,西門泠打傷狀元郎的貼身護衛後遁走,老仆無能,隻抓獲了和慕容雨一同闖入府邸的錦衣夜行。寧狀元陷落的古跡入口是一次性的,沒辦法派人下去解救。”
“沒想到青竹小築裏也有古跡入口,看來狀元郎此次凶多吉少。”張洛彬皺起眉頭,千年前那場戰爭留下的地底遺跡凶險萬分,就連太平軍也隻掌握了兩個尚存的入口,探索到的已知區域不過入口周圍的千米範圍,就因為折損人手太多而放棄了。
狀元郎意外身亡的事情,稍微向朝廷解釋一番就能揭過,畢竟隻是個充當掩飾的花瓶欽差,朝廷根本不會因此與太平城交惡。隻不過……
“為何天邢四煞會找狀元郎的麻煩?”
“血雨慕容和錦衣夜行似乎是在躲避太平碑追擊時誤闖城主府的,至於西門泠……”老仆猶豫了一下,然後道,“據目擊者的口述,好像是因為血雨慕容的關係。”
“誤闖?”張洛彬微微一笑,布滿滄桑的麵容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瀟灑模樣,“武當名俠剛上門拜訪,兩位魔頭就緊跟著闖入城主府,然後是挑戰完太平碑的西門泠,這四人之間必然有所聯係。在那件事情完成之前,不能放過半個不安定因素。”
他轉過身,淡然道:“既然沒辦法在張涵的嘴裏撬出東西,那麼就從錦衣夜行這邊下手吧。我倒要看看,能夠引起皇城那群達官貴人恐慌的夜行大盜究竟是什麼樣的三頭六臂。”
二十分鍾後,當張洛彬看到床榻上麵無血色的那張臉的時候,他幾乎無法克製自己激動的情緒。
左眼下刀疤狀的紅色胎記……
阿芸!是你在天上保佑嗎?居然把他……把我們兒子再度送回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