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上的血跡已經開始凝固,寧采風褪下外袍,露出肩頭包紮好的舊傷,發黑的殷紅黏連著繃帶,結成硬邦邦一片。
“忍著點,會有些痛。”張子謙剪開繃帶,然後輕輕一撕。
“唔……”隱忍的一聲悶哼後,繃帶連著黏住的皮肉被撕下來,露出麵目猙獰的一道劍傷。
我倒抽一口冷氣,這道傷口距離心髒僅僅幾厘米之遙,如果凶手的劍鋒再向下一點……
推開擋在麵前的張子謙,我一把抓住寧采風肩膀,充滿殺氣地問道:“這是誰幹的?你怎麼會惹上太平軍的人?”
寧采風愣了一下,慘白的臉龐突然紅了起來,他尷尬地想要躲開我的雙手,傷口在掙紮中又開始滲血:“狐仙姑娘,男女授受不親……你……”
“叫我小翠。”我可不想讓張子謙知道這個稱呼的由來,否則他一定會拿我欺騙單純書生的糗事取笑半天。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正抓著寧采風□的肩頭,掌心接觸的肌膚無比灼熱。
我趕緊縮回手,幹笑道:“啊……哈哈,沒關係啦,張子謙經常在家裏光膀子到處亂跑,我早就看膩了,你不用介意的!”
很顯然我並不適合安慰人這個行當,伴隨著善惡之書「傷害他人心靈,惡行值增加10點。」的提示,寧采風臉上的紅色稍稍褪了些,蒼白的麵色卻更加難看了。
呃,對古代文人來說名節似乎很重要的樣子。我搔搔頭發,知趣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張子謙你先給他上藥,我去隔壁拿繃帶。”
考慮到青羿的身體狀況,怕動靜太大影響傷員休息的我們另外開了一個房間,張子謙雖然隨身攜帶黑玉斷續膏,但是包紮用的繃帶卻全部在原來的客房裏。
青羿的傷勢很重,昏睡了一日還沒有醒來,房間裏彌漫著淡淡的藥味,我在床邊小桌上翻了翻,隻找到小半卷沒用完的幹淨繃帶。
關好房門,然後走到隔壁,推門而入的我同時開口:“喂,繃帶不多了,張涵那家夥還沒回來。要不我去藥店……”
看清眼前情景後,我的瞳孔驟然收縮了!
張子謙正聚氣在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寧采風眉心點去!
手中繃帶化為白芒將他硬生生撞開,碰的巨響中,偏離軌道的氣勁擦過寧采風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下一秒鍾我已經出現在張子謙麵前,狠狠抓起砸入牆壁的他的衣領,後怕不已的我憤然喊道:“你幹什麼!想殺了他嗎!”
張子謙麵色平靜地望著我:“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同樣一身白衣,在這個時間被太平軍追捕……”
我馬上想到早上攻擊太平碑的冷洌劍神,微微一愣,然後笑出聲來:“哈!你懷疑他是西門泠?有沒有搞錯,這小子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你也看到了,他是我在家鄉認識的朋友,和西門什麼的沒有半點關係!”
“至於白衣,”我一手揪著他的領口,一手指向還沒從生死危機中回過神來的寧呆子,“你自己看看,不是我說,你們男人的衣服款式未免太少了吧!他身上穿的豎領長衫跟你這件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一個普通人怎麼會被太平軍盯上?還有,他左肩的傷口作何解釋?別忘了,今天早上西門泠也傷到了肩膀。”
說實在的,我最討厭張子謙認真起來的樣子,因為每次我都沒辦法說過這個狀態下的他。
於是我習慣性地惱羞成怒,拎起他一把從窗口扔了下去:“你這個榆木腦袋!都說不可能是他了!西門泠那種人會傻乎乎地把梅超風當成狐仙下凡嗎?會鑽在攤位底下躲避追蹤嗎?寧采風身上的根本是舊傷好不好!煩死了,快給我滾去買繃帶!”
叉腰站在窗口河東獅吼的我,並沒有分神留意房間內的情景,直到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小翠姑娘,梅超風是什麼?”
=口=!我怎麼忘了,把梅超風當成狐仙的冤大頭貌似就在房內!
“呃……”我慢吞吞地轉過身,幾乎不敢直視他懇切的眼睛,“那個……梅超風是……呃,白狐族裏對我的昵稱啦……”
「欺騙他人,惡行值增加10點。」
囧TL!不是吧?這麼拙劣的謊言你也相信???
“這樣啊,那麼小翠姑娘不是狐仙,而是狐狸精羅?”寧采風已經趁我收拾張子謙的時候把衣襟拉好,黑玉般的雙眸閃爍著星辰碎光,仿佛林中修竹,文雅俊秀,盡顯風骨,“小生可以喚你梅超風麼?”
“啊?這個……”我猛然從他的笑容裏反應過來,“當然不可以!叫我小翠就可以了!”開玩笑,要是真被人叫做梅超風我就可以去撞牆自殺了!
猶豫了一下,我終於忍不住說出真相:“那個……寧呆子,你不會真以為我是狐狸精吧?其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