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九久被弄得煩躁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以往別人怎麼說她怎麼議論她,她都會忍著,今天看見符生淡然的、挺著背脊走在一群對他指指點點的人群中,她卻突然就冒起來了一股無名火。
她皺起眉頭,心裏頗不耐煩,正好一個平日裏一個經常找她嘮嗑的大嬸此刻正在她的身旁嘰裏呱啦的瞎說著,她突然就打斷了她的話,口氣有些不太對的說道:“他就是我遠方的一個表哥而已,根本沒有你們說的勞什子不幹不淨的關係!”
看起來雖然威力不太大的話語,可是因為路九久為人親和,從來不對別人發脾氣,也從來不說重話,所以顯得有些嚇人,說得那個大嬸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隻好悻悻然的縮了回去,嘟囔了幾句“長這麼胖還好意思罵人”之類的話,便幹自己的事情去了。
符生的耳朵靈得很,他本對這些事不感興趣,卻突然皺了皺眉,轉身看了那大嬸一眼,是個賣新鮮蔬菜的嬸子,雖然已經年老導致肥胖,但的確及不上路九久的胖,不過他還是仔細看了看那嬸子的長相,才轉過了頭去。
他看見路九久有些失落卻強顏歡笑的臉,鬼使神差說了句:“別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做你自己就好。”
路九久對他笑了笑,一雙明亮的眼睛彎得幾乎都看不見了,符生在心裏暗笑。
路九久上前挽住符生的手,他試圖扯出來,但是路九久的力氣大得很,根本就紋絲不動,於是他隻好任由她狠狠的攥住他。別說,這丫頭,他終於發現她的優點了——蠻力多得不行,有時候一個小動作都會把別人弄疼。
路九久帶著符生左拐右拐,路上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家符生覺得都不錯的成衣店,最後才竄進了一個小巷子,灰舊破落,街道兩邊都是斑駁龜裂的牆塊,一看就是貧民窟。
一直走到了盡頭,符生左右瞧了瞧,除了麵前這個傳出無數同類味道的小店,他沒有發現任何跟成衣店有關的房屋。
路九久抬起頭一笑,指著麵前一個外麵看上起至少不怎麼有色相的房屋,說道:“到啦!”
符生故意裝作沒看到,左瞧瞧右瞧瞧,眼裏閃爍著不明意味的光芒:“在哪?”
路九久伸出手硬生生的把他頭的方向掰向那個小屋子,竊笑一聲,然後故作鎮定道:“這!”
符生內心的小九九欲哭無淚。眼前的小屋子,被掩埋在一棵頗有些年頭的大樹下,破敗的木門,一個生了鏽的鐵鎖不管事的垂吊在門把上,從門縫裏並不能看到一絲的光亮。
為什麼堂堂路丞相的三女兒,路家的三小姐,會摳成這樣?帶他來一個透過髒兮兮的門口隻能看見黑黝黝一片的,一看就很廉價,還不斷散發出一股他同類味道的成衣店?
這真的是成衣店嗎?
符生心裏實在是嫌棄得不行,表麵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麼,隻是有些意味不明的皺起了眉頭。
路九久率先進了門裏,扭了扭頭並沒有看到符生跟上,忙轉過頭去,發現符生愣怔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忙揮了揮手說道:“你倒是進來啊,還要不要衣服了?”
嘿,還學會威脅人了。
符生抿著嘴,皺著眉,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跟著路九久走了進來。
在進去之前,符生還抱有“說不定裏麵別有洞天”的僥幸想法,進去之後,這個想法便徹底被扼殺了。
裏麵幾乎找不到下腳的地方。
到處都是髒兮兮的貓咪,如同一個收養貓咪的流浪之家。味道連他這個貓妖都有些受不了,更何況是路九久,但是她卻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興衝衝的拉著符生往更裏麵的屋子去了。
幸好裏麵的屋子比外麵幹淨了許多,就是依然昏暗得沒有什麼光。地上沒有剛剛那麼多的貓咪,隻偶爾有幾隻從腳旁走過去。一個小小的木床相對比起來頗為幹淨整潔,偌大的一個房間除了木床就隻有旁邊的一個小小的桌子了。
一個長著白胡子的糟老頭坐在角落裏,靠著一束昏暗的燈光,低頭正在縫補著什麼。他的動作緩慢卻一針一線縫得十分紮實,低著頭,看太不清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