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點一支便宜的煙給你(1 / 2)

軍訓最後一天,初秋的夜,食堂檔口冷冷清清,此時隻有一家開著,昏黃的燈光打在陳舊的黑紅色牌匾上,牌匾上麵印著煎餅,炸串四個大字。

“咳咳,來兩根炸丸子,卷到煎餅裏麵,煎餅要頂配。”我咳嗽了一聲,裹緊風衣,我感冒了,很難受,強打起精神出來吃口飯,然後準備到學校外麵買藥。

老板沒有說話,拿起兩串紅色的肉丸扔進油鍋,滋滋聲中,丸子滾動著,我看到丸子上麵翻滾出一張張笑臉,他們像是在模仿我的咳嗽,咳咳咳,吐著滾燙的油沫,一雙雙機靈的小眼珠隨著滾動的油珠來回亂竄。

老板低沉的聲音說著:“別著急,熟了就能吃了。”我不知道他是在跟誰說話。

老板拿出一根管子,我想裏麵流出來的是蛋液吧,蛋液在燒熱的鐵板上發出滋滋的聲音,我隱約看見黃黃的管子彎曲延伸到操作間的黑暗中,另一頭兒隱約的連接著一個人頭大小的東西,不會,就是人頭吧,我這樣想著,聞著被蒸汽裹挾的腥味,漸漸泛起了食欲。

老板的香腸很獨特,並非粗細一致,而是一頭粗一頭尖,老板在香腸中間劃了一刀,香腸緩緩的,像是卷曲的舌頭一樣打開。

老板捏著還有些發軟的脆皮,緩緩的放在蛋皮上,我想脆皮一定是受潮了,要不怎麼那麼像半幹的鼻涕呢。

老板將此時死氣沉沉的肉丸子擼到煎餅上麵,緩緩包了起來,像是給蹬被的心愛的孩子蓋上被子。

老板把煎餅裝到了塑料袋裏,緩緩的遞了過來,聲音依舊低沉:“趁熱吃,涼了就會腥。”

我遞過錢,想來也是,但誰叫我是個吃肉的呢。

我啃著煎餅回了宿舍,倒在床上,啃完最後一口,無奈肚子竟然痛了起來,或許腸胃也感冒了吧。

昏黃的走廊空無一人,兩邊的寢室都開著門,裏麵黑黑的,我想是不是晚上還在軍訓啊,都沒有回來,我快走兩步進了這樓層的公共廁所,跺了一腳,感應燈沒有亮,我一頭紮進了黑暗之中。

我點了一隻煙,看著走廊的感應燈熄滅了。對著站在我身邊,低頭等我給他倒地方的人說:“哥們我快,馬上就好。”

我出了廁所,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除了我那個坑現在還蹲著一個人,其餘的坑位都沒有人。

開著的窗戶嘎吱響了一聲,走廊燈卻沒有亮,我又一次裹緊風衣緩緩的走在黑色中..。

..空無一人的街,我走在昏黃的路燈下,我腳步很急,頭暈目脹,初秋的夜晚並不冷,偏偏我就像掉進了冰窖。我隱約看見前麵路燈的頭頂上坐著一個穿著市實驗中學校服的女孩,再前麵的行道樹旁還站著一個女孩,再往前,一個女孩坐在鐵柵欄上踢著雙腿,三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三重唱一般唱著一曲歌謠,聽的我耳根發冷。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們三個不是三胞胎,而是一個人。

我身後遠遠的吊著一個人,我覺得他不正常。

“唉?你有病吧,為什麼跟著我?”這個人長的十足的猥瑣,小眼大鼻架著一副無框眼鏡,一頭油漬麻花的蘑菇頭,劉海已然擋不住碩大腦袋,再配上他死胖的身體,說不出的滑稽。

“順路。“他話很少,在我看來是要裝作高深莫測。自他從學校對麵的洗浴走出來就一直在跟蹤我,我時刻能感覺到背後那雙注視的目光。

我沒在意他繼續走在漫長的夜路之上,一陣風吹過,我裹緊風衣,心想“這學校也是……醉了,美其名曰建在國家5A景區,其實就是她媽荒山野嶺。

踮兒了兩步,算是過了馬路,走到轉盤外側,掏出煙盒準備抽隻煙暖暖肺子。

掏出的竟然是最後一隻煙,剛要往嘴邊湊,手一抖,掉了。

等我想撿起來對付抽的時候,煙就仿佛消失在昏暗的街燈下,我打開風衣妄圖以為調皮的長白山香煙跟我開玩笑,跑到風衣裏麵去了,狂抖一陣風衣卻不見有煙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