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不至洛陽,不知紙貴。
洛陽人崇尚文學,無論貧家還是富人,家中都會有幾杆毛筆,一兩張未書的白紙。洛陽人自詡天下最重文學,家家戶戶都舞的了文墨。可難道有了墨與研,就是書香門第?名流人士嗤之以鼻,天下文學最巔峰是齊國的書院,不是紙最貴的洛陽!
縱然洛陽田間老農,可以吟出一句半句震驚天下的名家詩句,不過吟詩並不代表有才學,因為寫出詩句的名家可能正在書院進修。普遍不代表最高,盡心盡力縱使不及,也會有所斬獲。沽名釣譽的文學是虛假,難登大雅,或者是依葫蘆畫青瓢的學婆子賣瓜,自誇自家。
徐達不需要學任何人,他的奉迎是前無古人。徐達能有今天,深得韓王信賴是一方麵,更重要是他的手段,你比我弱,鐵棒狼牙;你比我強,妙語鮮花。
左相府裏仗著老資格的徐達喝著韓世仁雙手奉上的清茶,高高在上,威嚴不容小覷。
韓世仁老狐狸對事情有個大概的想法,隻是看誰先講出來。徐達不能先說,先說就變成了求韓老狐狸,韓世仁也不想先說,先說就要承上徐老狐狸的人情。自古君子人情淡然,小人人情難還。深明此間道理的兩隻老狐狸,各懷心思,說著不相幹的事。
迫於三大家的壓力,徐達不能繼續敷衍,此時是無奈的;韓世仁不想繼續敷衍,因為自家混小子,此時是想盡快商議正事,早些行動為妙。
“老兄,其實……”兩隻老狐狸同時開口道,一抹不易覺察的尷尬之色,忽現後消失得一幹二淨。
“韓左相請講!”徐達老資格的優勢盡顯,語氣聽上去有禮有節,實則不容置疑。韓世仁差了一籌。
韓老狐狸不想過多的在資格和誰大誰小這上麵糾纏,他在乎的是能否扳倒戊子序?能否將混小子上位?這對韓家正統延續很重要,自從那個不被人看好的韓家窮小子變成了韓家權利最大者,韓家正脈的勢力代表者隻剩下了韓世仁這一支。慶幸的是韓王膝下無子,但朝中隻要還有戊子序在,韓家正脈距離王位就始終隔著一層不可逾越的屏障,所以韓世仁最恨的不是韓王,而是戊子序這塊討厭的絆腳石。想要處之而後快,眼下正是大好時機,機不可失。老狐狸怎會放過!
“前朝遺臣戊友”韓世仁狡黠一笑,眼神裏的意思明顯“私藏前朝舊將”徐達相對而視、神情曖昧,繼續問道“罪可株連?”
“分情況”韓老狐狸知道三大家這次要下的是重手“不知徐老要哪種?”
左相府外,侍衛來回巡視,戒備森嚴。幾隻妄行的鳥雀,盡被弓箭射下,前所未有的高度緊張氣氛,在左相府蔓延。一陣寒風吹進屋內,燈火微顫,屋內忽暗,珍奇擺設繪上不安的紋路。“呼~”一道更加強烈的火焰,將屋內照的無比清晰,甚至是兩個老人臉上激動的曲線,嘴邊陰險至極的笑容。
“韓王知道戊友的事情?”這是左相心中唯一的擔心,故疑問道“朝內沒有瞞得過韓王的事情,隻是沒人去揭露,韓王便裝作看不見,況且此次事情,韓王也要賣三大家一個情麵,畢竟三大家背後是強秦”徐達開解道“好,徐老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三大家不喜歡拖遝,戊子序在魏國遊說也要結束了,後天可回,所以……”徐達正色說道“宜早不宜遲!”
“今晚動手”韓世仁麵上狠色厲現,此時此刻不能再猶豫不決。沒有這份果斷,他無法坐到如今呼風喚雨的位置。
“三大家果然沒有看錯人,韓左相不愧為一代人物,老夫也是佩服”徐達想起如此行起事來容易不少,拱起手客氣道“徐老割肉獻主才是韓某最佩服的”韓世仁回敬道徐達見提起自己當年的英明之舉,被人奉承,尤其還是朝中左相。徐達心裏樂開了花,隻是想到當下應該今早抓住戊友的尾巴,正色道“韓左相,我們這就派人吧”
“好,全憑徐老吩咐”左相府侍衛排成一股激流,向著右相府衝去,勢不可擋。
簡單樸素的右相府,單薄的如同多病多災的老人,夏夜微寒的風中,瑟瑟發抖。
韓國百姓皆知國內有一好一壞兩大丞相,左相貪贓枉法、不問疾苦,右相心憂天下、鞠躬盡瘁。同樣一間屋子,布局簡單,一床一桌兩椅,兩位年邁的老者坐而相談,一壺未開的女兒紅,時時緬懷難忘當年,時時大笑年少輕狂。
“戊老哥,真的不要緊?”兩位明顯已是耄耋之齡的老人,其中一位愧疚的問道。
“哈哈,當年的刑部尚書也會怕這等事?什麼樣的場景老哥沒見過,活了這麼多年,早就足夠了”戊友手中拐杖敲著地麵,滿不在乎。
“其實,我一人赴死足以啊”
“不必多說,韓家小子曾與我談過一些事情,早已料到會有今日。回想當初的大周,鞭笞天下,莫有不從,現在呢?周天子都被秦小子的後人斬了,時光催人老,哪有不倒的王朝!”
戊友的拐杖本是一根普通竹木,隻是這麼多年來的依仗,磨的光滑如同稀世器物。“薑戎老弟,我問你,是否想天下一統?”
“老哥,我當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