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端坐在龍椅之上,臉色陰沉的可怕,目光空洞沒有焦點。即便是長孫無忌這會兒,也看不出來他究竟在想著什麼。
“既然明明知道太原王氏有異動,舅舅為何不出手阻撓?”語氣很平靜,沒有絲毫質問的感覺。但是長孫無忌幾乎是身體一抖,本來剛剛緩過來,有一絲熱乎氣兒的身體又感覺到了絲絲涼意。
他注視著李治,這個外甥他是從小看到大的。李治的性格,長孫無忌是在清楚不過了。說個好聽的,叫仁善。說個不好聽的,叫懦弱。可是,自從九成宮回來,昨天晚上開始這個懦弱的外甥似乎變了一個人一樣,竟然能夠用氣勢迫的自己一個沉浮了這麼多年的人感覺到渾身冰涼。
但是,長孫無忌是誰?他可不是現在的李治能夠輕易贏得了的人物。
“非不願,實不能也!”
“哦?朕願聞其詳。”
“其一柳奭雖有異動,但他畢竟不是傻子,能夠到了今天可不光是中宮庇佑,臣無確鑿證據。其二柳奭與中宮,東宮關係甚密,臣不敢多加試探。其三,柳奭乃太原王氏之人,又有滎陽鄭家,範陽盧家在後。牽一發而動全身,老臣生恐狗急跳牆,有傷國本!請陛下明鑒!”
其一其二其三,他說的是頭頭是道,李治聽的是啞口無言。剛才那句話,明著是對長孫無忌沒有盡職盡責的問詢,暗地裏李治是想說,你明明有實力出手,卻故意要等著他們行動了,再承報給朕。這是故意的放縱他們的惡行,為的是打擊異己,獨攬朝政。
長孫無忌也是一條條的說出了自己不能出手的原因。清楚,明白,李治也不能說出一二三四五來。雖然他在知道,這不過是敷衍而為之。以自己舅舅如今的勢力,他不會連一個柳奭都處理不了,不過是想借著自己的手而已。
同時,李治也清楚。所謂的七家五姓在這大唐,到底有多麼大的影響力。朝中官員有一少辦兒都是出自山東氏族。而山東氏族則是以七家五姓為尊。
如果說官隴一係是在大唐正式走向輝煌,都是那麼山東氏族則是一直處在輝煌之中從未衰落過。他們純正的漢人血統,是這片土地之上,所有百姓公認的貴族。
在大唐,娶一個公主遠遠不如娶一個五姓女風光。這就可見在老百姓的心裏,到底是皇上尊貴,還是七家五姓更尊貴。在太宗皇帝的有意打壓之下,七家五姓仿佛是逐漸的淡漠於朝堂之中,可是這朝中山東氏族官員可是一點兒都沒有少啊。
而且,隨著他們退出朝堂的爭鬥,這些人將目光盯上了糧食。這個足夠控製住全天下人命脈的東西。七家五姓的糧食生意遍及整個大唐,即便是關隴一係同樣插不上手腳。光是這一條兒,就足夠他們和皇帝掰掰腕子了。所以長孫無忌從糧食上說話,李治也沒辦法。
對於七家五姓……李治就更沒辦法了。近的本朝至太宗,太祖,遠的到漢朝的光武帝劉秀,曹操同樣都是對世家大族毫無辦法。這天底下識字的人就不多,而這其中大半都是世家之人。若是所有人都拉出去砍了,那這朝堂也就沒人了。所以對於世家,不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