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除了是,賀蘭敏之還真是不敢再多說些什麼。老人家確實是一片真心為了自己好。
“前兩年,你的課業我還時不時的看上一看,這兩年眼睛不行啦,也看不準了,就沒再拿過來。哪天得空兒,你給我念念你最近做的文章。”楊祭酒溫和的笑著說道。
聽他這麼說,賀蘭敏之才仔細的打量了他一下。前兩年來的時候,他的眼睛中還滿是神采,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目光卻依舊是囧囧有神。但是此時在看,雖然麵容上沒有什麼過大的變化,但是那滿是精光的一雙眸子,卻仿佛已經沒了聚光點。笑的時候,更是習慣性的將眼睛閉上。怪不得楊氏夫人說,楊祭酒已經上書乞骸骨了。以如今他的年紀,和他的狀態也卻是難以在朝中繼續任職了。
想到這兒,賀蘭敏之的眉頭就皺的更緊了。楊祭酒如今就像是楊家的一麵旗幟一樣。一旦他倒了,那楊家就會徹底失去了在中樞機構,甚至是麵見皇帝的權利。而看他的眼睛,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高宗就會準了他的辭呈吧。
“近日先生正帶著我讀《史記》,估計過兩天就會有文章留下,做好了我一準給您讀讀。您也別嫌我做的不好!”帶著笑意,賀蘭敏之和楊祭酒開了個小玩笑。
“哈哈哈,你這小子。哪天做了就拿過來,我給你看看。”笑聲爽朗,可見中氣十足。看來身體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唯獨傷了眼睛。
又閑聊了一會兒,楊氏夫人麵容逐漸的就變得嚴肅起來。朝著祭酒夫人使了個眼色,祭酒夫人立刻心領神會:“先都不用你們伺候了,下去吧。春兒,你去外邊看著,小院裏暫時不要有走動的人了。”
“是,夫人。”旁邊跟著祭酒夫人的一個婢女立刻帶著所有的仆人下去了。
“阿姐,四下已然無人,您有什麼話,但說無妨。”祭酒夫人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
楊氏夫人又掃視了一下周圍方才開口:“正己啊,你應該聽說了吧?我們家的二丫頭入宮成了當今聖上的昭儀了。”
果不其然,跟賀蘭敏之預想的一模一樣。聽到了楊氏夫人的這句話,楊祭酒立刻臉色就變了。這不是恐懼,也不是害怕,而是變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看。賀蘭敏之知道,對於這種學了一輩子儒學,將孔孟作為自己的人生信條的人來說,武則天先是侍奉了先帝,如今又侍奉當今陛下,他們是有多難以接受。
但是楊氏夫人既然提起來,楊祭酒就不能不答:“雖然近幾年我已經很少參與朝中大事,但是這件事還是知道的。不說是宮中朝堂,就是街頭巷尾恐怕也是議論紛紛吧?”沒有什麼語氣,但是話說出來卻仿佛是帶著刺一樣,紮的楊氏夫人有點兒疼。
她幾乎瞬間就感覺到楊祭酒的惡感,臉色也變得很是難看。
看到兩人的氣氛瞬間就僵硬了,祭酒夫人趕緊的笑著說道:“哎呀,說起這事兒還真是要恭喜姐姐了。先帝當年把二丫頭賜給當今聖上,如今她又得皇上寵愛,可算是苦盡甘來,苦盡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