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賀蘭敏之和武順打量著這個掌櫃的時候,他同時也在打量著賀蘭敏之三人。
武順他們三人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出行車馬,亦或是身上的氣質都絕對不是一個寒門人家能夠有的。可見就算不是世家大族,也絕對是富貴人家。
用手輕輕地捋了捋那額下的稀疏的胡須,眼睛之中帶著溫和,嘴角略微上揚。顯得既不謙卑也不高傲,這才是一個商人應該具備的氣質。
不是那種唯利是圖,也不是卑微渺小。但是在明知道是世家豪門的情況下還能夠保持著這樣的一種態度,或者說在這權貴如雲,皇親遍地的長安能夠開著這奴隸買賣,不論身後站著的是誰,反正肯定不是一般人。
急匆匆的跑了兩步,顯得對客人很是尊敬。
這一舉一動甚合章法,賀蘭敏之心中暗暗警醒,此人必定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不過,來的都是客,自己也沒想要在這裏找麻煩,倒是也不用擔心。
走進來,先是朝著武順施了一禮:“不知娘子貴姓?”
“免貴,賀蘭。”
“賀蘭娘子,請裏邊坐。”隨後彎腰伸手,引著三人進了內廳。
進內廳,賀蘭敏之都有一瞬間的錯覺。這裏哪會是傳說中的藏汙納垢的奴隸行,分明就是一位詩人學者鴻儒的府邸嘛。
名人字畫,屏風裝飾,青煙嫋嫋,不時的還傳來一陣陣的古琴之音。雅,實在是雅趣的很。
“劉掌櫃好雅趣。”即使是武順也不由得發自內心的說了這麼一句讚美的話。
“賀蘭娘子這是說的哪裏話。小的就是粗人一個,滿身的銅臭,哪懂得欣賞這些。隻是這買賣在此,貴人多至。這才將這房間裝飾的雅上一些,也能多留住貴人腳步。”劉掌櫃嘴角含笑,說話的語氣更是顯得誠懇異常。讓人聽了就不自覺地站在他的角度上,有著一種特殊的親切感。
“劉掌櫃不必過謙,這長安東市,誰不知道您的這家買賣。”
“哈哈,娘子過譽了。不知賀蘭娘子今日來,是想選些什麼走?”
“不知這價格如何?”武順饒有興致的問道。雖然在賀蘭家的時候也操持家務,買賣奴隸。但是這畢竟是長安,物價多有不同。而這人口買賣規矩頗多,實在是不好估計。
聽到武順問了這麼一句話,劉掌櫃顯得有那麼一點點的難為情。既像是逼不得已,又像是故意顯露給賀蘭敏之他們看。
“掌櫃有話,但說無妨。”
“好,娘子痛快,那小的也就不藏著掖著的了。這偌大的長安之中,小的常年做這份買賣,應該說這迎來送往大多熟悉。可是這賀蘭一姓恕小的眼拙,實在是不甚。。。”話沒說完,但是卻不再說了。隻是盯著他們三人,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賀蘭敏之。還是搖了搖頭。
賀蘭敏之也顯得很是疑惑,我們是在問價,你回答不就行了,還管姓甚名誰幹什麼。
但是武順卻是很清楚這其中味道,微微一笑:“夫家姓賀蘭,我們也是初到京城。娘家姓武。”
眼圈一繞,劉掌櫃瞬間明了。微微一笑:“小的眼拙,請夫人恕罪。”拱了拱手然後開口問道:“不知老太君近日來身體可還康健?”
“家母身體一向不錯,但畢竟年事已高,還需要是多幾個仆人在跟前侍候。”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交談,賀蘭敏之在旁邊反映過來了。這就是唐朝的砍價啊。劉掌櫃之所以要問姓甚名誰,那是因為買奴隸一般都是世家大族才能做的起的事情。但是這世家也是分著檔次的,哪些世家需要給麵子,哪些世家則不用理會,他心裏是一清二楚。
倘若是普通世家,那就是有著普通世家的價格。武家有著武家的價格,楊家又有著楊家的價格。這也是為什麼在知道了是武家之後,還非得問上一句楊氏夫人。因為楊氏夫人的價格和武元慶的價格是不一樣的。
買得起奴隸的人不會在意這點小錢兒,他們更在意的是這份階級的區分,是這份差別對待所蘊含的等級製度。
劉掌櫃點了點頭:“小的身份低微,就不請夫人給老太君帶好了。夫人來的正是巧,這前幾日新羅婢一向缺著,昨日正好來了一批。今兒請夫人上眼。”
武順點了點頭一手領著賀蘭敏月一手領著賀蘭敏之跟著劉掌櫃朝後院走去。
走進這個奴隸行的後院,賀蘭敏之才深深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庭院深深深幾許啊。
花園,假山,在假山之中若隱若現的亭台樓閣;能夠緩解熾熱氣息的水塘。要知道長安是哪裏?長安可是出現中國西北境內啊,本來就是個缺水的地方。別說是寒門百姓了,就是普通權貴的家族都弄不起這個,當然也不排除那些個弄得起卻不敢弄得,反正整個長安城有這麼雅趣的地方是真不多。
“劉掌櫃這地方讓我都有點流連忘返了啊。”武順笑著說道。
“哈哈哈,夫人說笑了。當年老國公在世的時候可是富可敵國啊,我這一個小小的奴隸行算得上什麼。”劉掌櫃不痛不癢的拍了個馬屁。眾人慢慢地在這後院中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