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過頭凝視著車窗外,突然間覺得自己渺小得可憐,心底頓時湧起濃濃的倦意,倏爾傳遍整個身體。我低下頭去,陷入半睡半醒之中。
感覺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周靜玲的聲音突然如霧一般輕飄飄的傳來:“蘇曉,機場到了。”
我以為是在夢中,遲疑了幾秒才醒悟過來,抬起頭睜開雙眼,迷茫的看著車窗外,“啊,到了啊。”
回過頭去看周靜玲,她靜靜的看著我的臉,“你還是沒能改掉晚睡的習慣。”
我笑了一下,有些習慣一旦養成就很難改掉,就像習慣了喜歡某一個人,就很難再去喜歡另外一個人一樣。
她低聲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我微笑著向她致謝,“謝謝你送我過來,回來後請你吃飯。”
她笑著點點頭,沒說什麼。我拉開車門下車,回身微笑著跟她揮手道別。剛轉身走了兩步,突然聽見她在叫我:“蘇曉……”
我駐足,回過身去,看見一樣閃著銀色光芒的東西向我飛來,我下意識的伸出雙手將它夾住,分開雙手一看,竟是一枚一元的硬幣,接著聽到她說:“有數字的一麵為正,請告訴我,是正還是反?”
我突然覺得有些恍惚,腦海中出現了第一次與她見麵的時的情境,那時候她說了和現在一模一樣的話。那一幕,仿佛剛剛才發生。
隔了好一會兒,我才抬起頭去看她,告訴她說:“是反麵。”
聽到我的答案,她臉上出現了一抹不易察覺的遺憾,但旋即便恢複了平靜的微笑,“那好,祝你玩得開心。”
說完她便調轉車頭揚長而去,隻留我在原地呆呆的望著手中的硬幣。
擲硬幣是她常用來做決定的一種方式。她曾說她喜歡賭博,也喜歡讓天意來決定一切事情。每次當她有事難以抉擇的時候,她就會擲硬幣來做最終決定。這聽起來有些兒戲,但她一直都在這樣做。
不知道這一次她想用擲硬幣來決定什麼,但我知道,這是一次我與她的賭博,而我再一次輸了。在和她的賭博中,我似乎從來就沒有贏過。
我在心裏暗暗歎氣,將硬幣放進西服口袋,回過身,卻看到慶芸大姐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我。我想先前的一切她都應該看到了,因為我在她的臉上看到了同情與可憐。
我慢慢的走到她跟前,她搖頭感歎:“世間事,多是剪不斷,理還亂,可憐又無奈。”
我微微一笑,保持緘默。她從手提袋裏拿出一張機票遞給我,“雖然昨天你並沒有答應和我一起去,但我還是訂了兩張機票,很高興你終於還是來了。”
我笑著問她:“如果我還是不來呢?你打算怎麼做?”
慶芸大姐淡然一笑,“不過一張機票而已,扔掉就是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雖然是笑著,但我從她眼神中讀到了無限的落寞。當愛情已經成了遙不可及的傳說,友情和親情便顯得尤為珍貴。而在這個異鄉城市,我們沒有親人,隻有彼此一個知心的朋友。如果我不去陪她,那可想而知,她的旅途將會是多麼的寂寥。旅途上的風景再美,也隻會更添她內心的孤獨和淒楚。我慶幸我最終還是來了,我沒有讓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