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之前我就想寫這個故事。寫關於張揚和周晴的故事,寫關於我和她的那些年。
每一次當我提起筆,我卻始終落不下去。有那麼多那麼多的話想要說,多得我甚至要講到這個世紀的終結。可是當筆尖落在紙上的那一瞬間,我知道,我什麼也寫不出來。或者換一種說法,要寫的東西太過於沉重,落在紙上的文字,我負擔不起。
而終於有一天,我有了勇氣提筆。一個一個的文字落在紙上,我仿佛看到周晴坐在我的麵前,安全疏遠的距離,禮貌而疏離的微笑。她手裏遞過來一張喜帖。
那天的周晴盤著頭發,認識了四年,第一次,她打扮地那麼成熟。也許不是打扮地成熟,而是在四年漫長的時間裏,在我不知道的那些日子,她逐漸成熟地變成了我眼裏陌生的女人。現在的周晴,已經不再是那個安靜愛哭的女孩子了。我又何嚐不是這樣,逐漸地成熟,逐漸地變成一個我不認識的人,變成我年少無知時最害怕變成的樣子。
成長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它要你付出同等的代價。
那天,周晴坐在我的對麵,笑顏如花,說的話卻讓我的眼淚一瞬間淹沒腦海。
她說:“張揚,一定要來參加我的婚禮啊!”
喜帖上新郎的位置,填著陌生的名字。
周晴,我從來都沒有哭過,即使是我降生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任護士拍打,都倔強地不要流淚。而和你認識的這些年,流光了我一輩子的眼淚。
而終於在這一刻,我們說過的情話和歇斯底裏的咒罵,曾經像濃霧一樣彌漫了我和周晴整一個青春期的那些感情,隨著這張喜帖,所有的一切煙消雲散,畫上了完美的休止符。也終於給了我這個勇氣,把這個故事,付諸於文字。
文字是一個奇妙的東西,一個詞,就讓你淚流滿麵,而換一個詞,又讓你破涕為笑。寫故事的人用一個個整齊的方塊字和讀故事的人交流,所有的情感因為文字而得以宣泄。
可是終究是有區別的。
看客即使能與筆者感同身受,卻也僅僅隻是感同身受。看故事的人,流幾公升的眼淚,瘦一圈便回到各自的生活。而寫故事的人卻不行,你們讀的故事,就是我的生活,我無處逃避。
你們看到的,隻是故事。而我寫下來的,全部都是眼淚。
局內的人在回憶裏畫地為牢,四周都是陡峭的高壁,找不到一條出去的路。隻能披荊斬棘地翻山越嶺。
局外的人站在山頂,放眼望去就是整個世界。告訴我,放下,周圍便全是康莊大道。
局內的傻瓜搖搖頭,滿身荊棘而不願解脫。寧願鮮血淋漓,都要攥緊手心的承諾。局外的人搖頭歎氣,隻道一聲何必。
你有沒有遇到一個人,即使她滿身的玻璃,你抱住她會遍體鱗傷,而你依舊是不願意放手,即使別人拉扯你離開,而你隻會抱的更緊?
那個在局內的傻瓜,遇到了。
也許在經曆這樣一個人以後,所有的愛都已經消耗殆盡,再沒有多餘的心力和勇氣接受別人,再也學不會去愛另一個人。
那個傻瓜就是張揚,而他所有孤單的心事,重疊成一個名字,叫周晴。
糾纏了整一個青春期的愛和恨,終於因為一張喜帖而結束。沒有愛也不再有恨,存在於彼此之間的,更多的隻是祝福和感謝。
祝福你過得更好。
感謝你塑造了一個優秀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