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咕咕地笑了,臉上皺紋迭起,襯著那塊黑疤有些滲人,眼底柔光一閃而過:“沒想到老身孤身一人,老了還有人關心,上天待我不薄。”
“遇見婆婆是雲蘇的福氣,不然父親和相公他們……”
“丫頭別這麼說,老身也隻是還你的情。你我原本不拖不欠,丫頭願意收留老身,老身感激不已。”黑帽之下,老嫗的眼光晦暗森啞,北風一起,黑袍隨風咧咧作響,有幾分來自黑暗地底的荒涼幽暗。
段雲蘇看她變得花白的頭發,想起當初那一頭黑絲,輕歎道:“記得婆婆當初說去了結恩怨,如今情形,婆婆是解了心事?”
老嫗幾不可見的點點頭:“都過去了,你說婆婆是不是怪人,一邊親手毀掉尚存世間的蠱術,一邊又希望這一身的本事有個傳承。”
她伸出瘦的隻剩骨頭的手,輕輕放在段雲蘇肚皮上,黑而長的指甲襯著淺色衣裳,份外打眼:“可惜丫頭的孩子太小,老身等不到那時候了。”
小寶如今還不識字,正是淘氣的時候,更別說腹中胎兒了。段雲蘇不明白婆婆為何一定要選孩子,也許這是蠱術族人不外道的另一個秘密:“水生也是王府的孩子。”
“老身看他年紀小小就懂事勤奮,水生這孩子倒也不錯。”老嫗放下手,轉身朝北,風兒一起,刮下她那連著黑袍的帽子,散落的白發隨風亂舞,遮住她半邊臉龐:“生死有命,等婆婆去了,丫頭給我朝北立座墓碑,這一生也無憾了。”
段雲蘇聽完此話,心情愈發沉重。
轉眼胎兒四個多月了,段雲蘇不急不躁養著胎,空閑之事將醫書典著歸納總結,填進不少新的藥草藥性。中藥的方子不斷改進,段雲蘇大膽嚐試,萃取v出不少前世的藥丸,一部分送去醫學堂,一部分留在仁和堂。
段雲蘇心血來潮想出個毒藥方子,正想製作,把趙賀辰嚇得直接關上了藥房門,怎麼都不同意她碰那些東西。
期間段雲蘇進宮一趟,看段雲容身子極好,肚子也高高隆起,互相笑著說兩人孩子隻相差幾月,正好有個玩伴。
這日,紫月帶來段府的消息,說秦貞已經生了,讓段雲蘇驚詫了一番。
她算了算日子,說道:“男孩女孩?不是應該還有一個月麼,怎麼早產了?”
“是個女孩兒。”紫月將當時情形說了一遍:“聽說秦家不聽她勸阻,娶了霍家的小姐。秦貞好生同娘家人講明現在的情勢,隻是那邊人不領情,一鬧之下把她給撞倒了,然後就早產了。”
“母子是否安康?”段雲蘇問道。
“孩子不足月有些虛弱,其他的都好。”
段雲蘇點點頭,既然生了,那二弟晚些時候應該會派人過來報喜。按著輩分一算,那小娃兒還是她的妹妹呢。段餘方,真成了段府唯一的男嗣了。
“霍小姐成親之事,怎麼都沒聽到半點消息?”段雲蘇聽紫月說起這個,想到當時辰辰說過讓秦家娶霍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