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香主(1 / 3)

馬六架著薛香蘭出了聚義廳,才走出幾步遠,薛香蘭一把推開他,怒道:“放開我,我又沒喝多,你老攙著我幹啥。”

馬六瞅了瞅薛香蘭,見她臉色雖然有些暈紅,可神態和腳步上確實不像喝多了的樣子,便奇怪地問她:“你沒喝多?”

“你看我像喝多了麼?”薛香蘭白了馬六一眼。“大當家的不讓喝了,我總不能連大當家的話也不聽吧。”

馬六吃驚地瞪大了眼睛:“要是大當家的不攔著你,你真能喝十一碗?”

薛香蘭一邊向前走,一邊仰頭咯咯笑道:“我才沒那麼傻呢,敬完這一碗,你們要是還不攔著我,其他人我就一碗一起敬了。”

馬六愣了一下,伸手撓了撓頭皮,心道:“這丫頭,心眼子也忒多了。”

可即便如此,薛香蘭要是還能再喝兩碗的話,這酒量也已經是很驚人了,至少在綹子裏是沒有能喝過她的。

兩人一邊走一邊閑說著話,馬六給薛香蘭簡單介紹了一下總催在綹子裏所要擔負的職責和任務,順便又給她講了講胡子之間的禁忌和慣用的黑話。薛香蘭上山之後,聽綹子裏的掌櫃和香主們之間交流時沒有怎麼講黑話,便開口問馬六:“我聽你們平時說話也沒幾句是黑話啊,學這個不是沒啥用?”

“那用處可大了!”馬六瞪著眼睛連講帶比劃地對薛香蘭解釋道:“想當胡子,有三條那是必須要會的,騎馬,打槍,講黑話。尤其是這黑話,那是必須要學的,關鍵時刻能救命。可這黑話也不是啥時候都能講,比方說我們綹子裏的自家兄弟們在一起,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這時候就不用講黑話了。再一個,不和不懂的人講黑話。不懂黑話,那就不是咱們道上的人,你和他說他也聽不懂,說了也白說。”

薛香蘭眨了眨眼睛:“那啥時候要說黑話?”

馬六本就是個熱心腸,再加上瞅薛香蘭順眼對脾氣,便也不嫌煩,耐心地給她講解道:“啥是黑話,黑話就是暗語。比方說你在外麵碰到道上的人了,想要盤查對方的根底,這時候就要講黑話了,外人聽不懂你們說啥……”

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前麵已經到了總催香頭住的地窨子了,馬六打斷話頭道:“這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以後時間長了慢慢你就明白了。”

兩人打開門,進了地窨子,卻發現裏麵依然燈火通明,十幾個崽子都還沒睡,正圍在炕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馬六和薛香蘭見崽子們並沒有察覺到他們兩人進來,便都停住了腳步,悄悄地站在門口燭火照不到的陰影處,想聽聽崽子們都在說些啥。

果然,崽子們正在說薛香蘭。剛才那場精彩的比槍實在是太讓人興奮了,以至於崽子們回到地窨子裏仍然都不想睡。在崽子們的眼裏,劉敢幹的槍法就夠準的了,百步之內基本上是指哪打哪,可薛香蘭的槍法之神奇更是讓人聞所未聞,這讓薛香蘭頓時成了崽子們眼裏高深莫測的神秘人物。

跟著馬六去漂河川綁薛香蘭的那個年紀不大的崽子名叫郭小,盤膝坐在炕上,正對其他幾個沒去漂河川的崽子們口沫橫飛地講述著綁薛香蘭時的驚險場麵,同時還不忘添加了一點兒自己勇猛的身影在裏麵。

十幾個崽子或坐或趴在炕上,聚精會神地聽他白話著。從薛香蘭一槍差點兒轟飛了馬六,一直到薛香蘭破門而出被他們撲倒按在地上,其間的驚險曲折早已經嚴重脫離了事實,可崽子們卻聽得津津有味。

單獨歪坐在炕頭的薑大胯也是和馬六同去漂河川的,聽到這裏,忍不住插嘴糾正道:“我說郭小,你小子少他娘的往自己臉上貼金,那麻袋明明是我套上去的,怎麼到你嘴裏頭就變成是你套的了?”

薑大胯已經四十多歲了,當胡子已經當了二十多年,在總催香下的崽子裏算資格最老的了。郭小不敢得罪薑大胯,便嘿嘿笑著撓頭道:“是嗎?我隻記得是我第一個撲上去的,至於誰把麻袋套上去的,我還真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