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滿洲張君琢磨了一下,便開口打斷了正在議論紛紛的兄弟們說道:“我看這樣吧,馬六兄弟先過秧子房去,擔任秧子房的掌櫃,香蘭妹子就接你的班,來做總催。”
馬六原來的這個職務總催,在綹子裏的職權比較雜,類似於現在的辦公室主任,主要任務就是辦理大當家的交辦的一些雜務,倒也適合薛香蘭來幹。而秧子房掌櫃的重要性在八柱中僅次於糧台,馬六去秧子房也算是升了半格。所以,馬六欣然點頭道:“沒問題,全聽大當家的安排。”
可劉敢幹卻有不同的意見,他認為以薛香蘭的槍法,完全應該來出任綹子的炮頭,本來按照以往的慣例,各個綹子裏都是要讓槍法最好的人來出任這個職位的。於是便站起來對張君誠懇地說道:“大當家的,香蘭妹子管直,剛才兄弟們可是都看到了的,俺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情願把這個位置讓給她,俺可是真心誠意地讓位置,如有一句謊言,天打雷劈。”
蓋滿洲張君笑著擺手道:“敢幹兄弟,先就這樣吧,你是咱綹子裏的大梁,就算不做炮頭,那也是咱們的三當家的,如果讓香蘭頂了你的位置,那八柱就還要補上來一個,現在也沒有合適人選,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劉敢幹聽張君這麼說,這才作罷,重新又坐回了座位上。鎮吉東韓進馬上站起來提議:“今天香蘭妹子入夥,怎麼也要喝點酒慶祝一下吧。”
糧台吳秀海趕緊站起來笑道:“二當家的說的是,我這就去叫廚房的夥計們安排。”
“快去,快去!”眾人大笑著揮手催促,吳秀海不敢怠慢,轉身屁顛屁顛地向門外跑去。
薛香蘭初來咋到還有些拘謹,一時插不上話,隻是笑吟吟地坐在那裏,看著喜氣盈門的聚義廳裏的人在大聲地喧嘩著。
在她心裏,當胡子沒啥不好,聽人說以前的張大帥就是胡子,人生在世,就該躍馬揚鞭,快意江湖,懵懵懂懂活一輩子那有啥意思?
而薛香蘭之所以鐵了心要上山當胡子,一是從小受哥哥薛朝忠的影響,不甘心做個平庸的女子,一心想要幹點大事。二是現在哥哥薛朝忠不在,她被胡子綁上了山,為了自保,被逼無奈,也隻能入夥求個平安。
現在,終於如願以償,甚至還一下子就做了綹子裏的香主,心裏別提有多開心。
沒多大一會兒,酒菜就上來了。菜不多,就倆樣,一個麅子骨頭燉酸菜,一個小野雞燉蘑菇,這都是廚房提前做好了的,凍在大缸裏,隻要砸下兩塊放鍋裏化開一熱就成了,所以做起來非常快。
兩大盆菜熱氣騰騰地被端到了桌子上,張君招呼薛香蘭:“來,香蘭妹子,坐過來。”
薛香蘭見大夥兒都擼胳膊挽袖子圍了過去,便也不再忸怩,大大方方地走過去,擠進人堆裏,伸手拿起碗,幫著倒酒。
酒是那種劣質的小燒,足有五十多度,剛從壇子裏倒出來,就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辛辣味道。
張君舉起酒碗:“兄弟們,今天香蘭妹子上山入夥,這是咱綹子上的大喜日子,大夥兒一起幹一個,以示慶賀!”
“好!”眾人齊聲叫好,紛紛端起酒碗來。薛香蘭自然不敢推辭,趕緊跟著端起碗,和眾人一碰,仰頭灌了下去。
這一碗烈酒喝下去,順著咽喉一直燒灼到肚子裏,火辣滾燙,薛香蘭忍不住直咧嘴,嘴裏不停地發出“絲絲”聲。
水香鄭老屁年紀最大,比關夫子甚至還要大上兩歲,見此情景趕緊給薛香蘭遞了雙筷子過來:“來,快夾口菜壓壓。”
薛香蘭接過筷子,在盆子裏夾了口酸菜吃了,這才感覺好了點兒。一邊吐出舌頭拿手在嘴邊扇著風,一邊絲絲哈哈地說道:“這什麼破酒,這麼辣!”
其他人看她這狼狽樣兒,頓時全都放聲大笑。劉敢幹伸手拿棉襖袖子擦了下嘴角,得意地看著薛香蘭道:“香蘭妹子,打槍哥哥是打不過你,沒你管直,但要比喝酒,你肯定不行,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