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假裝,她什麼都不知道

林子安來到門口的時候,葉遠還沒有一點點的動靜,而安微涼已經來來回回的在門口徘徊了好幾圈了,安微涼看到林子安的車開過來,假模假樣的裝作安微涼不過是剛剛出來的。

林子安下車,快步走過來,給了安微涼一個大大的擁抱,安微涼窩在林子安的懷裏,像是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的溫馨了。他的身上有令安微涼安心的味道,多想就這樣一瞬間就白頭,多好呢。

“嗨,不要激動,很想我吧。”安微涼聽見林子安低低的聲音響在耳邊,帶著點點的笑意,安微涼馬上就放開了他。

“額,一點點,就一點點而已。”說完,安微涼轉身進了院子。

身後的林子安大笑著跟著安微涼走了進來。

剛好遇見了葉夫人會要進客廳,看見了林子安,她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的變化,倒是更深了些。

黎莫說:“果然是有客人呢,夏夏,快進屋啊。”這口氣,好像安微涼不過是個外人一樣,很不舒服。

安微涼點頭,沒有接話,安微涼拉了林子安的手向屋裏走,速度太快,以至安微涼絲毫沒有注意到林子安的異常和葉夫人越發深邃的眼眸。

後來,安微涼在美國的時候想過,如果安微涼稍微的細心一點,哪怕隻是一點,那麼是不是就不至於在後來的那些年彼此折磨直到死去,可惜,已經很晚了。

前一夜的沒有睡覺,安微涼有些支持不住,陪這林子安聊了一會兒就連連的打瞌睡了,“嗨,昨晚,整夜看小說了?”安微涼枕在林子安的腿上昏昏欲睡,他輕輕的撫過安微涼的發。

安微涼模模糊糊的說:“沒有啊,說不著,失眠了。”

“額,知道我今天來,所以激動的睡不著吧?”林子安笑。

安微涼站起身,氣哼哼的進了房間,雖然有那麼一點點的吧,但是,好吧,安微涼小家子氣了,很快的,安微涼直接的進入了夢鄉,安微涼知道,林子安今天並不急著走,所以,安微涼睡的格外的安心。

滿滿的都是向日葵的香氣。

安微涼醒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了,走出臥室,客廳和樓下都是安安靜靜的,她疑惑,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呢?

安微涼下了樓,進了花園,遠處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似乎又來那個個人在對話,安微涼靜悄悄的走過去,雖然安微涼知道偷偷的聽別人的說話是不道德的,但是,那好像是林子安的聲音。

林子安說:“我沒有想到你真的做到了。”聲音裏竟然有那麼多的嘲諷和冷意。

“嗬,是啊,我也沒有想到我真的就這樣做了,原本我以為,我不過是說說而已的,你也是這樣想的吧?”這個聲音,那麼妖媚的聲音,軟軟的,是葉夫人,黎莫。

“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多年了,我不相信你隻是想要安穩的生活。”林子安的聲音再次淡淡的響起。

“你不相信我有什麼辦法呢。”黎莫輕輕的笑出了聲,“你覺得我還能夠幹什麼呢?”

“那,為什麼,你們結婚的時候,她會遠走他城?”林子安說的她指的應該是安微涼吧?

“我怎麼知道呢,當初你不要我,我卻沒有任何的動作,是不是很大度呢?”黎莫依舊是淡淡的語調。

可是她說,當初是你不要我,是什麼意思?

林子安,黎莫,林子安,黎莫,安微涼在心裏默默的念著這兩個名字,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在刹那間湧出來,可是,可是,為什麼安微涼一點點的消息都不知道呢?

“黎莫,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這樣呢?我們是兄妹,兄妹。”林子安陡然間加高的聲音證實了安微涼的想法,果然是,果然是。

“有什麼關係呢,有幾個人知道呢,你不是這麼多年還是沒有變嗎?林子安,我愛你就像你愛著安微涼一樣。”再也不是那樣淡淡的聲音了,加了幾分的落寞。

她,愛他!可是,不是說是兄妹嗎?那麼,這是怎麼回事。

安微涼克製住越來越急速的心跳,頭開始隱隱的作痛了。

“黎莫,你真是夠不要臉的。”林子安的聲音滿是怒氣。

“不要臉,是啊,我多麼的不要臉,可是,林子安,你也好不到哪裏去,你以為那些照片,安微涼看到怎麼樣呢?”黎莫冷笑著反駁。

“你敢,你可以試試看。”安微涼第一次見林子安失去了風度。

“有什麼不敢的,大不了咱同歸於盡,也是可以的,我沒有什麼好怕的,可是你呢?”安微涼隱隱約約的看見了黎莫湊近了林子安,嗬氣如蘭。

安微涼退後一步,這樣的消息來的太震撼了,安微涼實在是接受不了。

為什麼感覺,那麼髒呢,安微涼悄無聲息的在這場談話結束之前離開了那麼,身後他們的談話還在繼續,安微涼卻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快,好像是在拚盡最後的力氣的在跳動。

安微涼加快了回到臥室的腳步,頭疼的快要堅持不住,明明是初春的天氣,安微涼卻冷的瑟瑟發抖,是那種從心底湧上來的寒意,沒有辦法克製,沒有辦法逃避。

安微涼跑回了臥室,找到了藥吃下去,然後安靜的等待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慢慢的消散去,安微涼盡量讓自己想剛剛的那些不過是自已的幻想,不過是自己編造出來的假象而已。

可是,縱然安微涼是一個小說家,也沒有辦法,實在是沒有辦法幻想出來這樣肮髒的事情。

安微涼拉了被子蓋在身上,重新躺會了被窩裏,門外有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輕輕的,刻意的壓抑的開門聲,是林子安。

安微涼立即閉上眼睛裝睡,安微涼感覺林子安輕手輕腳的走到安微涼的床邊,輕聲的說:“嗨,都幾點了,還不起床呢,你這樣把客人冷落在一旁真的好嗎。”

林子安伸手捏捏安微涼的臉,安微涼沒有辦法再裝下去了,隻好睜眼,裝作是初醒的樣子,淺淺的笑。

安微涼其實有的時候真的很佩服自己,這麼多年來,安微涼穿梭在無數的酒會上,陪著父親應酬,唯一學會的就是貌合神離,就是偽裝。

林子安說他是客人,安微涼怎麼覺得自己才是呢?

“很晚了嗎?”安微涼嘶啞這聲音問。

“不算晚,我晚上還要趕回去,所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呢?”林子安扶著安微涼起來,將安微涼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安微涼搖頭拒絕了,“我暫時不要了吧,過幾天吧,對了,我爸爸回來了嗎?”

“還沒有,可是你現在不走的話,我沒有時間來接你。”林子安見安微涼不願意走,微微的皺眉。

安微涼伸手,撫平林子安眉間的褶皺,“哎呀,我自己可以的,再說了,我怎麼說也要等葉遠先生回來的吧,你就放心了啊。”

林子安猶豫著點頭。

安微涼推他,“好了,你先出去,我收拾一下就下去,對了,我餓了,叫阿姨準備開飯唄。”

林子安點頭出去,安微涼看著門關上,臉上的笑容再也裝不下去了,安微涼怔愣著坐在床上,好久之後,才下床,換衣服,洗臉,安微涼對著鏡子一遍遍的練習微笑,怕,萬一裝不下去呢。

安微涼可以清清楚楚的聽見,心底的風聲在蔓延上來,那麼淒涼,那麼疼痛。

(四十九)不是不肯,是不敢

晚飯的時候,葉遠先生還是沒有回來,安微涼們三個在同行一個桌子上吃飯,明明是那麼別扭的事情,可是安微涼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和林子安談笑風生。

黎莫的眼眸深邃的看不見底,安微涼假裝自己不知道,假裝沒有看見,看,她多麼的有能耐是不是,連安微涼自己都覺得很欽佩啊。

吃過飯之後,林子安要趕往機場了,安微涼送他到門口,黎莫沒有出來,林子安上車之前,安微涼終於控製不住,上前緊緊的抱著他。

安微涼的聲音悶悶的從林子安身後說:“林子安……。”僅僅一個名字,安微涼好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林子安有些慌張,要轉過安微涼的身子看看安微涼是怎麼了,安微涼的手死死的抱著他的腰不肯鬆開。

“怎麼了?”林子安無奈,手附在安微涼的手上,輕聲的側頭問安微涼。

安微涼的聲音悶悶的傳來:“沒什麼。”

“既然舍不得我,那為什麼不肯跟我一起走呢?”林子安說。

“……”安微涼沒有說話,是舍不得,她隱隱的覺得,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麼正在變質,發黴。

安微涼不是不肯走,而是不敢走,林子安,不管她聽見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她的心沒有那麼大,她的思想沒有那麼的超前,所以她想自己還是需要時間用來消化。

不管最後安微涼是不是能夠完全的遺忘,或者說是完全的接受,完全的不在乎,她都認了,既然他們之間隔了那麼多年,那麼現在來的多不容易,安微涼自然也是知道的。

林子安,我愛你,但是我沒有辦法,說服己用來接受那些肮髒。

很久之後,林子安沒有動,隻是任安微涼抱著,良久之後,安微涼放開林子安,快速的抹掉眼角的淚痕。

在抬起頭看著他的時候,安微涼已經可以明豔豔的笑了,“林子安,時間不走了,你可以走了啊。”

“你真的沒事嗎?”林子安很擔憂的問安微涼。

“哎呀,沒事,沒事,我好不容易的溫柔一下吧,你看你還不習慣是不是。”安微涼笑的更加的燦爛了,安微涼推著他快上車。

林子安一步三回頭的上了車,安微涼很用力的跟他揮手說再見,再見。

……

林子安走了之後,安微涼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繼續看肥皂劇,安微涼已經不知道維持這樣的姿勢多久了,從太陽下山到華燈初上,安微涼真的很不容易啊。

阿姨問了好幾次,要不要吃飯,安微涼搖頭,沒有胃口。

很難得的,黎莫竟然在房間裏很久都沒有出來,沒有出來假惺惺的笑,也算是安慰了。

葉遠回來的依舊很晚,看見安微涼,他一點都不驚訝了。

“葉遠先生,你是有多不想見我呢?”安微涼換了一個姿勢,拿了桌子上的蘋果咬了一口,深夜裏,哢嚓聲格外的滲人。

“你怎麼還沒有睡?”葉遠沒有接安微涼的話,鬆了鬆領帶,坐在了安微涼身邊。

“爸爸,當初,為什麼會娶黎莫回來呢?”安微涼懶懶散散的狀似不經意的問他,心裏卻是洶湧澎湃的。

“為什麼呢,沒有為什麼,覺得合適了就娶回來了。”葉遠顯然沒有想到安微涼會問他這些,愣了幾秒之後,笑笑,回答安微涼。

“合適?真的合適嗎?”安微涼笑的繼續問。

葉遠笑了,“是不是合適,連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了,怎麼想起問這個了?”

“沒什麼,睡不著,隨便問問的。”安微涼放下了手中啃了一半的蘋果,站起身來,“很晚了,你洗洗睡吧。”然後上了樓。

安微涼想一個人真正的累的不是身,而是心,心如果累了,那麼就再也沒有了前進的動力了,安微涼想,她現在就是這樣的,她寧願是那段在美國的日子。

每天看來來往往的人群,數數,今天這個人是第幾次經過這裏了,猜猜那個人的職業是什麼,日子也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去了,是不是很美好呢。

為什麼要回來呢,因為安微涼愛著一個人,放不下,所以即使那段安微涼忘記的時間,冥冥之中,還是讓他們遇見了。

安微涼躺在床上,看著窗外點點的霓虹,吃藥,很快的就進入了夢鄉,安微涼這個人最好的一方麵就是淡定。

安微涼的夢裏依舊是那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安微涼和一個人牽手從哪裏穿過,偶爾會有一片金黃色的花瓣落在安微涼的頭發上,身邊的那個人笑著替安微涼摘下來。

第二天,早晨安微涼被手機吵醒,安微涼迷迷糊糊的接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不是林子安。

“喂?”

“安微涼,你是失蹤了嗎?”是簡單,安微涼立刻就清醒了。

安微涼迷迷糊糊的說:“沒有啊,我在A市,怎麼了嗎?”

“明天是我的畫展,不要告訴我你不記得了。”簡單還是淡淡的語氣,安微涼卻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聯係了,確實是……忘記了,但是,安微涼不敢說,“沒有的,沒有的,我回去的。”安微涼嗬嗬的笑。

“那最好,我們最後沒有在一起,那麼也是不至於連朋友都沒的做,是不是?”簡單說。

安微涼使勁的點頭,又想他是看不見的,“嗯嗯,當然,當然。”

然後,簡單掛斷了電話,留安微涼一個人再沒有了睡意,在晨光裏發愣。

世界上總有那麼一個人,能夠在你最失魂落魄的時候出現,其實明明是他先遇見你的,隻是最後陪你走到最後的卻並不是他。

簡單,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是安微涼的學長,安微涼遇見他的時間是比遇見林子安還要早的,那天舞會上,那個戴麵具的男生就是他,後來送安微涼會宿舍的也是他。

隻是,後來安微涼忘記了。涼涼將他介紹給安微涼的時候,說是她們的學長,安微涼隻是當作他隻是當初沒有見過麵的學長而已,可是安微涼忽略了,涼涼看著簡單的眼神。

後來安微涼才知道,那夜喝的爛醉的涼涼說的那個人就是簡單,還有那天在KTV的男生,涼涼撲上去絕望的吻著的那個男生也是他。

原來,最後安微涼才是那個橫刀奪愛的人。

安微涼愣愣的看著手裏的手機,在考慮,明天是不是要去呢?

那麼,安微涼必須要回去,必須要離開這裏,要以怎樣的身份去呢。

最近的事情還真的是不少呢,安微涼揉揉太陽穴,下床拉開了窗簾,今天的天氣還真是不錯啊。

(五十)世界,原來那麼肮髒

安微涼洗漱好之後,家裏的人早就醒來了,葉遠先生呢,早就去了他的公司,安微涼來花園散散步,卻是沒有想到又遇見了黎莫,在安微涼皺眉,打算回去的時候,黎莫幽幽的說:“昨天,你都聽到了吧?”

安微涼的身子瞬間僵硬,停下了腳步,“什麼?”

黎莫沒有說話,隻是笑盈盈的看著安微涼,安微涼的腦海裏一遍遍的回憶那天的畫麵,她早就知道安微涼在那裏,那麼,會不會是她故意說給安微涼聽的呢?會不會真實的事情不是那樣的呢?

“我在這裏生活的時間那麼久了,怎麼會不了解這裏的地形呢,你剛來我就知道了。”黎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

“那麼,就是說,那些話,是你故意說給我聽的嘍?”安微涼站在原地,看著黎莫,聲音是抑製不住的顫抖。

“想聽實話,還是……。”黎莫看著安微涼,很認真的問安微涼。

安微涼默默的翻白眼,廢話,“實話。”

“你不怕,你接受不了這個實話嗎?或者就像你心裏想的那麼肮髒,你怎麼辦呢?”黎莫繼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