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幾株鬼火在昏暗的殿中閃爍,鬱藍色的牆壁呈現不規則的凹凸狀,像極了一個天然形成的大山洞,似是比天地間還廣闊幾分。
抬起頭看了看正上方用幻像製成的皎皎明月,不著痕跡的輕勾了勾唇角。
的確,傳說中的無痕界並不像平民百姓所幻想的那般陰森恐怖,反倒是出人意料的別有幾分幽靜平和的韻味。
幽暗的環境中,一名身著淺玉色青邊對襟裹袖錦雲袍的公子端坐在殿旁的客椅上,毫不在意在他身邊飄來飄去的滲人鬼火,依舊滿身矜貴地執起矮桌上的青花素瓷細釉杯,悠然自得地淺飲著那看起來有些可怕的血紅色的彼岸花茶。
反觀他身旁那過分美貌的小小書童,卻是牙關打顫滿臉驚恐地望著故意向他身邊湊去的一團鬼火,毫無形象的尖叫了一聲。
“公公公…公公子!那該死的冥君,請你來幫忙卻還遲遲不肯出來把我們晾在這兒,分明就是故意的!”伶俐的小書童可人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憤恨的神情。
那端坐著的人聞言卻隻是風輕雲淡的瞥了一眼他那略顯扭曲的臉,銀灰色的瞳孔無波無瀾,毫不在意般的“嗯”了一聲。
“公子!”那書童及其不滿的撇了撇嘴,“那冥君請人幫忙還這麼沒禮貌,一點都不懂得待客之道……既然他這般無禮,我們還是回去吧!為什麼還要在這兒巴巴地找難堪?”末了,瞥了瞥他家公子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用自以為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嘀咕道:“這個地方簡直太滲人了……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快些回去不好麼……好想念我枕頭下上次沒啃完剩下的半隻酥脆金黃的烤雞啊……”苦著一張臉揉了揉肚子,強製地吞下一口口水。
該死的……饞蟲被勾起來了……好餓啊……
不出意料聽到自家書童抱怨的某公子再次不著痕跡的斜眼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放下茶杯,道:“兼兒,我記得有教導你出門在外應有的禮儀?”
名喚兼兒的小書童聽到這句話自知失言,不甘的低下頭,悶悶地應了一聲:“是……知道了公子!”
淡漠地挑了挑眉,某公子看著兼兒那一張把什麼情緒都表達出來了的臉,就知道這家夥口頭上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的錯誤,心底卻一刻都沒有停地把那害他擔驚受怕的冥君損的渣都不剩了。
不再管仍然在那裏吞咽著口水的兼兒,畢竟狐狸改不了吃雞的習慣是千百年來的一條鐵定律。
敏銳地聽到極輕卻又平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青衣公子風輕雲淡地收起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戲謔,一副冰山臉寫滿了冷漠疏離,什麼都沒有發現似的繼續品著令兼兒抗拒抵觸的彼岸花茶。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隨著竹簾被卷起的聲音停在了階上主座的位置。
淡然地抬眸望向主座上一襲黑袍玉冠邪肆俊美的人,坦然地迎上那即使有玉冠上垂下來的瓔珞遮擋,也能清晰察覺的審視般銳利的目光。
察覺到冥君似是對自家公子不敬地眼神,仍然在用打顫來驅除自己的恐懼的兼兒氣得直瞪眼,但是有了公子方才的警示,也隻得一刻不漏地瞪著上座的人,企圖用目光淩遲那個討厭的家夥,心中對冥君的好感度更是持續地狂跌。
讓自家公子等了那麼久不說,現在還用這麼色迷迷的目光猥褻他家公子,這個冥君真是令人厭惡到了極點!他家公子這謫仙一般的人物,豈是他小小冥君可以肖想的?!
同樣感受到兼兒那一抹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的吃人目光,冥君似乎頗感意外地眯了眯狹長的美目。
掃視了一下這個外貌俊美得不似男子的書童,再加上剛才在偏殿看到的這位公子對他家書童的縱容,冥君好笑地收回了目光,在心底已經自發地將他們配成了一對。
可惜了……如此驚為天人的公子,竟然偏好男風……
收下腹中牽牽繞繞的思緒,冥君擺出一副正經的樣子,望向青衣公子,讚賞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