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趙璿判決書下來後，趙璿被判死緩，黑早生去監獄看她。趙璿顯得很輕鬆，就像扔掉了壓在身上的一座大山似的輕鬆。黑早生沒說話，趙璿就說：早生，謝謝你來看我。今天探視的時間有限，你不要說話，我說你聽。
黑早生不知趙璿什麼意思，點了點頭。趙璿說：黑早生，我是愛你的，這一條你要知道。我愛你不求別的，隻求你能愛我。可由於種種原因，我們的生活一團糟。這都是疤瘌眼造成的。疤瘌眼再次出現時，給你造成了很大傷害。為了我愛的你，我隻好鋌而走險了。我主動去找疤瘌眼，說要嫁給他。但我說了嫁給他的條件，就是帶著我去長白山天池去看看。疤瘌眼滿心歡喜，帶著幾萬塊錢就領著我走了。一路上，我極力討好他，讓他高興。在長白山天池，我們玩得很好。那裏的風景一度讓我忘乎所以。可下得山來，我突然回到了現實。我提出去農家樂，在那裏住一段時間，享受一下東北人的熱情和東北人的生活。我們租住在一個村子裏。那座房子在村頭，緊靠著一條小河，風景非常天然。住到第三天，疤瘌眼完全對我放鬆了警惕。開始時他對我很戒備，吃喝的東西都是他親自去取，我取的東西他一口不吃，泡的茶水一口不喝。我一看他解除戒備了，就拿出了預先準備好的安眠藥給他泡茶水裏了。他看都沒看一口全喝光了。到了晚上，他早早地就睡著了，我於是找了一根繩子，把他勒死了。疤瘌眼的身體很壯，很重，我怎麼弄都弄不動他。我想連夜逃走，可屍體放在屋裏很快就會暴露，說不上我還走不到車站，公安的就追上來了。這樣的話，我和你結婚的願望就要破滅了。我把疤瘌眼弄死，就想著和你結婚。和你結不了婚，我就沒必要冒這個險。我們租住的是個院子，吃喝都是我們自己弄。我去廚房拿來了菜刀，把疤瘌眼分割成幾段，裝在幾個化肥袋子裏，然後扛到河邊，用石頭沉到河底。那時候東北已經很冷了，河麵上結了薄冰，死體扔進去，第二天就被冰層蓋上了。我忙活了一夜，到天亮時已經都收拾停當了，就去房東那裏結賬。疤瘌眼是租了三個月的房，打算和我在東北過了年再回來，剛住了三天就要走，房東有些懷疑。就問我，說是男的來租的房，得讓男的來才能退。我就謊稱男的母親去世了，他先走一步，讓我結完賬找人把行李運到車站再走。房東還是不依不饒，我隻好給了他兩個月的租金，並說等回家處理完喪事再回來。我回到家就來找你了，我也謝謝你能接納我。隻可惜我們結婚後，我老是想疤瘌眼的事，總感覺有朝一日事情會敗露，我們的美好時光要付諸東流。我的性格也變得喜怒無常，神經兮兮。雖然有時也有幻想，幻想著疤瘌眼永遠不會有人發現。可幻想歸幻想，法網恢恢疏而不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想得到永久的幸福，應該通過正常渠道解決，不能用這種過激的舉動。前不久，那條小河解凍了，有人發現了疤瘌眼的屍體。通過疤瘌眼提供的信息，找到了疤瘌眼的家，又找到了我。
趙璿不讓黑早生說話，他還真沒說。可說著說著，趙璿卻哭起來。黑早生忙安慰她說：你別傷心了，謝謝你對我做的一切，我會好好撫養我們的女兒，等你回家。
趙璿停住哭泣，說：太晚了，也沒機會了。我和你生活了幾個月，還有一個女兒，已經足夠了。我已經提出了離婚，你可以再找一個合適的對象好好過日子，我會記住你的好的。你走吧。
趙璿說完，起身走了。
黑早生在窗外大聲說：趙璿，我會等著你的，一直等到你出來。
隻是，黑早生的話並沒有跟著趙璿走進那迷宮似的監舍，而是飛出監獄高高的院牆，像一群南歸的雁，向雲天深處飛去，越飛越遠，漸漸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