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錦怔怔的望著那雙翡翠色的貓瞳,深思瞬間恍惚了起來。天旋地轉,腳下如同踩著棉花一樣站立不穩。天和地沒有了分別,眼前的世界出現了一圈圈漣漪,慢慢擴散開來形成一大片的黑暗。
身體四肢完全動彈不了,段錦有些慌張的想查看四周。但是手和腳被粗繩結結實實的捆綁了起來,眼前一片黑暗,身體以某種獨特的頻率搖搖晃晃。現在段錦猜測自己的姿勢就像是被捆綁在木頭棍子上的待烤乳豬,盡管他非常努力的掙紮起來想要擺脫這個困境,但是於事無補。
自己可能整個人都被套在一個密封的袋子裏,冷靜!段錦試著深呼吸幾下,狂跳的心髒慢慢平複下來。寂靜的夜裏,除了風吹枯葉的沙沙聲以外隻有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那聲音就出現在段錦身邊,根據腳步聲的特性可以推斷出是四個人。
段錦想象了一下現在可能出現的場麵,四個人整齊劃一的抬著一個巨大的麻袋。而麻袋裏裝著的不是垃圾,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這不正是典型的黑色凶殺電影開頭嗎?也許他們此刻也就像是凶殺片裏的黑暗殺手一樣,冷酷而麻木的表情吧。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時候,段錦在剛剛深呼吸的時候嗅到了一股濃鬱的腥氣。那是大海獨有的海腥氣,還有撲麵而來的潮濕氣息……
段錦咬牙掙紮起來,粗繩深深嵌入他手腕的皮膚,流下一道幹涸的血跡。但是他身上的力氣就像被掏空了一樣,恰似一條瀕死的魚,隻能張著嘴巴等死!
隨著湧入口鼻越來越多的濕氣,段錦的呼吸也似乎被冰凍了,他能感覺到喉嚨裏漸漸阻塞的肌肉。終於,有些顛簸的免費‘旅行’停住了。段錦感受著海邊特有的氣味和寒風,還有那種仿佛能把人從裏到外淋濕的潮氣。濃鬱到令人窒息,一顆心也懸了起來。
擔心並不是妄想,段錦感覺到整個身子被一股巨力猛地拋起化作一道漂亮的拋物線,重力在拉扯著他的每個細胞。
“啪!”巨大的水麵拍擊聲撞擊耳膜,段錦有那麼一瞬間是失聰了的。接著是爭先恐後的湧入口鼻的冰冷海水,帶著嗜人的鹹味。猝不及防之下,段錦被海水的壓力從肺裏擠出寶貴的氧氣,化為一大串泡泡上升到水麵。
幫助手腳的粗繩由於水的浸潤反而越發收緊,段錦越掙紮越緊。
溺水真的是一種深沉的絕望,你眼睜睜看著鮮明的空氣就在頭頂上方。徒勞無功的掙紮,肺部火燒火燎就像要爆炸了一樣。嗆入鼻腔裏的冰冷海水足夠讓人痛不欲生,就像辣椒水在撕扯脆弱的鼻粘膜。
段錦的手臂僵直,整個人意識開始混沌不清。他感到自己離死神從未如此之近,手指徒勞的向前伸著。
“段錦!”一個輕聲絮語突然像炸雷一樣響在段錦耳邊,他如大夢初醒一樣突然睜開眼,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呼吸,好像整個人都要背過氣去了。一隻溫暖的小手輕拍著他的後背,柔和禮貌的聲音:“你沒事兒吧?”
驚魂未定的段錦,整張臉都慘白如紙,他遲鈍的眨了眨眼。眼前不是深沉的海底,而是山路中的崎嶇小徑。那隻輕拍他後背的手的主人正有些擔憂的看著他,段錦心神不定的點點頭。
段錦聽見熟悉的聲音,一顆心稍微放鬆下來。隻是呼吸依舊急促了些,因為剛才那噩夢般的體驗,誰的冰冷,窒息的爆炸,都是那麼真切。
然後麵前是神色各異的眾人,段錦並不知道在他昏迷的短暫幾秒鍾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依稀記得好像是……誰失蹤了?
對了,那隻黑貓!
段錦想到那雙綠色貓瞳就渾身發冷,他四處掃視,沒有發現它的任何蛛絲馬跡。
“我要去救她!”趙律眼眶泛紅,輕柔摘下自己脖子上那條手工製的圍巾。圍巾是深色的,有些過長。“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要去送死嗎?”馬尾辮的劉馨予一臉驚恐,好像看見什麼令人聞之膽寒的東西一樣。